向波进了宴会厅,我却没再进去。
手机给何苗苗发了一条信息,说我临时有点事,不得不先走了。
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初冬的风已经格外冷了,风一吹,脸上的潮热被冷风包裹,整个人瞬间畅快了不少。
只是头晕的厉害,眼前的世界晃晃悠悠的,好像随时要倒塌一般。
意识不清,但我知道,那个酒席,我不能再去了。
于是伸手拦了一辆车,冷风乍起,车停在眼前,毫不犹豫地便钻了进去。
裹紧了上衣,报出了地址,司机透过后视镜用略显担忧的眼神看了看我,我倏尔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吐在你车子上的。”
他似乎这才放下心来,应了声,才发动了车子。
车子穿梭在车流中,越过了最繁华的市中心街道,一直往前开,路边的车辆渐渐少了下来,昏黄的路灯也变得稀疏了。
我看着车子越过那座熟悉的桥,不知为何,突然想哭。
翻出手机,与任闵的聊天消息栏始终冷冷清清,没有半点动向,我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突然发了疯,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起,那边任闵的声音冷冷清清,问我有什么事。
我突然觉得一阵委屈,想着自己这样心神不宁了几天,那边的任闵却可能毫不在意,于是抿了抿唇,用清亮的嗓音问他:“最近很忙吗?”
电话那边沉默一阵。
回答我:“不忙。”
我笑,回应:“上次不知道你给我发了什么消息,后来一直都没动静,我还以为你是太忙,忙忘记了。”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车厢里暖意融融,却有一阵尴尬的氛围蔓延开来,我的身上依旧火辣辣的,等了半晌,对方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一阵自嘲,觉得这通电话是在自取其辱,正要挂断电话时,突然听见他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由觉得怒了,却不知道为何而怒。
应一句:“没事!”
便“啪”的挂断了电话,长舒出一口气。
想要说的话,在与任闵交锋的过程中,始终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实在是太冷淡了,我不敢倾诉自己的一腔热血,以免到了他的面前,变成了一番笑话。
放下手机,背倚在座椅上,头脑欲裂。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昏昏然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称,就愣住了,铃声响了许久,终被我按下拒接键。
如此几次三番,终于消停了下来。
此时车也停了下来,司机转头提醒昏昏欲睡的我:“小姐,到了。”
我下车,冷气扑面而来,昏睡的情绪瞬间清醒了大半,抬头看到这扇熟悉的别墅大门,嘴角掀起一抹苦笑。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像是酒劲发作无意识之举,又像是借着酒劲做了许久之前想做却没有勇气的事情。
上次走得匆忙,钥匙还没有还给任闵,我伸手打开院门,顺着熟悉的路径摸黑一路,走进了别墅内。四下一片漆黑,像是许久没有人来过的样子,打开客厅的灯,一阵光亮刺痛了双眼,低头看到玄关处,任闵的拖鞋正端端正正地摆在那里。
他果然没有过来。
听李准说,自从我搬出去之后,这栋之前闲置了多年的别墅再一次空了下来,任闵还吩咐,找时间把别墅里的东西都清理一下,覆上白布,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再去住了。
以前住的时候并不觉得,现在再一次来,却不由得感慨。
昏昏然,酒劲发作的愈发厉害,我目光一瞥,看到空荡荡的沙发,没有犹豫便躺了上去,蜷缩在沙发上,空空荡荡的客厅内没有丝毫的暖意,没躺一会儿便觉得冷了。
但又实在没有力气起身,便将身子蜷成一团。
睡意渐盛。
不知何时再次醒来,因为恍惚间好像闻到了任闵身上的香味。
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只有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正散发出刺眼的光,我忍不住自嘲一笑:“他怎么可能会来。”
便翻过身,继续睡了下去。
睡得久了,喉咙一阵干涩难耐,好像是感冒了,忍不住想要咳嗽。
忽而一阵暖意包裹全身,半眯起眼睛,伸手去捞,将身上的被褥往上拉了拉,整个人埋头藏在被褥下。
等等……
这被褥?顿时睡意全无,身体像是过了一阵电流,猛的睁开眼睛。
再看,任闵笔挺的身躯站在沙发旁边,正垂目,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果真,有属于任闵的淡淡香气涌进鼻腔。
我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可以想象这般睡相有多难看,便忍不住整了整衣衫和头发,半敛起一抹轻松的笑意,问他:“那你怎么来了?”
任闵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起伏,只用冰冷的目光看着我,严肃却疏离,反问我:“这话难道不该是我来问你吗?你这样算私闯民宅,我可以报警抓你的吧?”
骤然一惊,缓过神来。
说的没错啊……
掀开被褥,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脚底一片虚浮,眼前的世界晃晃悠悠的,差点没站稳,幸而任闵伸出一只手来,将我扶住了。
他倾身过来,身上的香味更加清晰。
我倚着他的力量站住了,抬起目光与他对视。
还是那一片深不见底的眸子,所有的情绪都深深藏在眼底,看到的便只是那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孔和眼神,我微微一笑,伸手要推开他,缺只感受到他手上更大的力道。
一凝眉,便望着我,说:“你喝酒了?”
我含笑,点点头应了,头脑昏沉,酒劲未退,任闵似乎将客厅的暖气打开了,一阵阵暖意升起,脸上又开始烧的厉害。
“今天何苗苗订婚,一高兴,酒喝得多了。”
我终是伸手推开了他,迈着步子就要往屋外走。
“大概是喝得多了,有些迷糊,不知不觉就到了你这里,我这就走。”
刚及门口,任闵急匆匆的步子便追了上来,他倾身挡在了我的身前,眼神冰冷至极,语气却柔和了许多,道:“今天在这里睡一晚上,明天再走。”
我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沙发,拒绝道:“这里已经不是我该来的地方了。”
身体越过他,他温暖的手掌却温和而有力地握住了我的手,耳边响起他清冷却温柔了许多的声音。
他说:“如果你愿意,你随时可以回来。”
我转眸看他,因这一句话,眼底像盛了一碗酒,差一点便沉醉了。
身体摇摇晃晃,语言支离破碎地向他求证。
“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