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又过了一个星期,公司内关于何苗苗的流言风波彻底消散,而伴随着年中旬业务量的逐渐增多,我又进入了新一轮的繁忙阶段。
我大概三到五天左右会联系一下何苗苗,以确认一下她最近的状态,电话里她的声音总是沙哑平和的,听不出任何异常的情绪。我刻意避过了所有关于何安的话题,只关心她的身体状况,何苗苗几乎每次都会说她恢复的很好,很快就能来上班。
这天,我正一个人在公司加班,九点左右接到了何苗苗的电话,起初并没有在意,电话接起的那一刻听到了她断断续续的抽噎声,才立刻警觉起来,便问她:“你在哪里?”
何苗苗声音沙哑哽咽,说出了何安公司的地址。
我心里一惊,慌乱中碰掉了一地的文件,来不及收拾便立刻下楼打车,一路飞驰到了何安的公司楼下。我在他公司楼下的街道边寻了许久,才在一盏路灯下找到了盘腿坐着的何苗苗。她蜷缩成一团,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将头埋在两腿间,发出一阵一阵的呜咽声。
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难过情绪。
我拍了拍何苗苗的肩膀,她缓缓抬起头来,带着一脸的伤痕,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这一次,我被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指着她脸上的乌青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何苗苗咬牙看着我,拼命地摇了摇头,又将头埋了下去,哭得更加大声。我不知所措,只好在她身边,同样盘腿坐了下去,何苗苗哭得累了,又侧过身子来,将头埋在我的膝间继续抽噎哽咽。
我怕再说错什么引得她继续哭下去,只好默不作声,只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微风轻轻拂起我的头发,何苗苗靠在我的肩头,渐渐的止住了抽泣。
她抬起头看着我,一双好看的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似的,她有些抱歉的看着我的肩头被泪水湿透的地方,垂下头低声道:“知音姐,谢谢你。对不起!”
看着语无伦次的何苗苗,我心生怜惜,说到底,苗苗也是个可怜人,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的懦弱,她对何安毫无底线的爱造就了她现在的悲剧。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擦掉了她挂在眼角的泪水,柔声安慰道:“好了,苗苗,现在哭也哭够了,告诉我,脸上这是怎么弄的?是何安吗?”
何苗苗慌乱的别过脸,说:“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她在说谎,眼底满满都是慌乱,我扳过她的身体,看着她躲闪的眼睛,笃定的说道:“苗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何安的错,是他出轨在先,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卑微,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他?我若是你,就漂亮的把离婚协议书扔到他的脸上,再给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转身潇洒离开!现在你们的婚姻就算持续下去也只会是一场悲剧。”
“知音姐,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可是。可是我不甘心啊。”何苗苗扬起头看着我,泪水顺着泪水滑落下来。
也对,已经订婚了的人,怎么会放的下呢?
“苗苗,那你仔细想想,你觉得你这样一直缠着何安,何安有没有正眼看过你一次?”我不忍心直接告诉苗苗让她放弃,只是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拍了拍她的背,打算慢慢的给她讲道理,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得通。
苗苗又低下头,揉了揉眼睛,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知音姐,我也知道没有用,可是我该怎么办啊,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放下何安?为什么他伤害我这么深,我还是这么爱他?”
苗苗稳住的情绪又渐渐开始失控,带着哭腔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什么都没有说,我知道现在说什么她都无法思考,还不如等她冷静下来,能听进去我的话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只是苗苗现在的这幅模样,让我回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岑昕对我的绝情,他和Rita是如何联合起来想要置我于死地……一切的一切像电影回放的画面般呈现在我眼前。
我握着苗苗肩膀的手越发有些用力,苗苗似乎也感觉到了我情绪的变化,她抬起头来,满脸是泪水的看着我。
“知音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苗苗虽然伤心,但看见我不对劲,立刻问道。
“没有,只是看到现在的你好像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我欲言又止,那是一段我这一辈子也不愿提及的往事,虽然过了这么久,我依然耿耿于怀,始终学不会释怀。
“看到了你自己?怎么会?你现在和任闵那么要好。”苗苗一脸茫然,被我转移了注意力,她的情绪比刚刚好了一些。
看着眼前这个和我曾经一样可怜的女人,我缓缓地坐下来,靠她很近,将我、岑昕和Rita的故事一一告诉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事想起来很痛,但当你讲出口时,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平平淡淡语气,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
“知音姐,原来你经历了这么多。”何苗苗眼睛都直了,她一定没想到我这个在她面前还算过得去的人竟然有如此经历,这也是我第一次这么毫无保留的向另一个人倾诉这段经历。
“傻丫头,你还不明白吗?一个对你毫无感情的男人,就算你为他付出再多,即使搭上性命,他也不愿多看你一眼,我跟你讲这么多,我是希望你能早点从何安的世界走出来,不要像我一样,越陷越深,最后受伤的只有自己,你懂吗?”
苗苗认真听着我说的每一句话,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听到何安这个名字时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也是,忘掉一个人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我无法像苗苗一样,可以肆无忌惮的哭出来,因为之前受到的种种伤害早已经将我对岑昕的所有情感打消的无踪无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