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有趣，便看着她，似笑非笑。
我认出她来，也是公司HR之一，只不过资历尚浅，入职不过一个月，还在实习期，是一个长相乖巧动人的小美女。
大概本以为撞到了公司老人，不知道要怎么应对才好，现在发现撞到的竟然是今天刚刚入职的我，所以不觉轻松许多。
她抬头眨巴着硕大的眼睛看我，口中的话止住了，便不再说话。
我开始明白这里头的味道，于是略微一笑，觉得有趣。
“你刚刚说‘对不……’什么？”我垂着被烫伤的右手，饶有趣味地问她。
“你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撞到我了。”她下意识地扶住自己的手臂，言语无辜。
“那是不是需要我跟你道歉？”我双手绕臂，言辞已经不像之前那般一味忍气吞声，只继续道：“那对不起了。”
她却似乎没体会到我言语中的冰冷，听见我的道歉还有些隐隐得意，仰着下巴指着一地的玻璃碎渣对我说：“我原谅你了，那你把这里打扫一下吧！”
我旋即又笑了，问她：“玻璃杯不是你打碎的？”
“是你撞的我！”她瞪着眼睛，因为身形娇小，长得又很可爱，看起来竟带着几分令人怜惜的味道。
“可是你烫伤我了哟，小妹妹……”我略略俯下身子，靠近了她些。
“还不是因为你撞上来才被烫到的，这能怪谁……”
“为什么不是你撞上我。”我有些怒了，言辞中带着明显的怒意，表情也不像之前那般柔和，只紧紧迫视着她。
她这才感受到些许畏惧，不由得后退一步，支支吾吾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欺软怕硬的货色而已。
“我看见是你撞上她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不等转身，来人已经走到了小美女的身后，定睛一看，不是靓姐还会是谁。
还会护犊了，我低头笑了。
“那请问靓姐是哪只眼睛看见我撞上她的？”
我的眼中透着寒光，随时会爆发出来。靓姐缺似乎并不在意，见我面有怒色反而更加斗志高昂起来，沉着声音说道：“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那我建议您得去看看眼科了，这眼神不好可不太好做T。R的HR……”我略略转过身子，并不太看她。
茶水间里的人渐渐聚集起来，不断有人涌进来，却各自忙着手中的事情，并不做出围观的姿态，我暗自觉得好笑，只想着人来得越多越好。
“你……”靓姐有些失语，指着我正要开口，却被我打断。
“说是我一个人的错也不是不行……”我略略笑着，转身往身后的饮水处去了。
一时间饮水处已经聚集了七八个人，我伸手拨开人群，拿起一旁的纸杯，冷热水作三七比例接了满满一杯，既然有端着水杯走回原来的位置。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便将一整杯微烫的水浇了小美女满面。
听着小美女惊声的尖叫，用力将水杯掷在地上。包括靓姐在内的所有人纷纷傻了眼，一室安静，只有尖锐的尖叫声在空气中荡漾开来，久久不去。
“你……”靓姐指着我，终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概料不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那么好惹，她也不敢再说什么。
“对不起了……”我略略一弯腰，嘴脸露出轻浅明快的笑意，眼睛落在小美女的工牌上，缓缓叫出她的名字：“千凌。”
她捂着脸，呜咽的哭声从她指缝中漏出来。
“你本来前途无量，只要有一份踏实肯干的心，早晚功成名就……”我略略一顿，目光瞥到一旁的靓姐，凌厉了语气道：“偏偏公司那么多优秀的东西不学，去学这一套欺软怕硬、拜高踩低的劣质暗习，不怕早晚和某些人一样，瞎了眼、湿了鞋？”
千凌止住了呜咽不清的哭声，只是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一旁的靓姐早已脸色铁青，嘴唇发抖缺说不出一个字，我不由得看笑了……
周围异常的安静。
我眼珠微微一转，摘下身上的工牌，仔细打量了一番，缓缓念出“行政秘书”四个字，随后将工牌塞到靓姐胸前的口袋，还细心地为她抚了抚尘土。
靓姐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浅浅一笑，道：“HR贴在公司内网首页的规章制度我看过了，行政秘书比总裁秘书低了两个职级，我想我是任总亲自点名的贴身秘书，靓姐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略略一沉吟才继续道：“也不知道是靓姐工作太多疏忽了，还是明里暗里地刻意刁难我，虽然HR不是我们的后勤奶妈，但也不是吃干饭的。我佩戴不合规的工牌，如果任总再责怪下来，也不知道这个责任是不是还需要我来承担……”
我言语轻松，看着身体已经克制不住颤抖起来的靓姐，心中不由得划过一阵快感，我想目的已然达到了。
“还请靓姐费点心，尽快给我把工牌换了。”我睥睨着她，咬字清晰：“最好今天下午上班前就把它送到我办公室，省得任总怪罪……”
见面前的女人始终沉默不语，我刻意放缓了语气，轻轻问一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困难？”
靓姐抬头看我一眼，似乎有话要说，眼中带着些许愤怒，但抬头与我轻松自信的目光对上，最终目光黯然下去，轻轻说道：“没……没有。”
我终于不再追究，转而看着满满一室的人，目光扫视一圈，看到了几个有些熟悉的面孔，于是抬高了语调说道：“今天我听到的、遇到的，都会记在心上。我不追究不代表我放弃追究的权利，你们好自为之。”
屋里的人多了，空气也变得浑浊，我作势离开，走之前转身对着已经木然的千凌缓缓道：“能不能熬过实习期，你自己掂量吧……”
踏着步子离开，身后响起女人的哭声，我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怜惜。
人群默默地为我让开一条通往出口的路，我打开门正要走，却被一抹高大的身影挡住脚步，抬头一看，任闵正低头看着我，眼中流露着一丝难以描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