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刺目，黑面罩一摘，林元素下意识地头一侧。
他眯着眼睛，强忍不适努力看清面前的人。
就在昨晚，当他走在路上时，被人从后面敲了一棒失去知觉，醒过来已经被绑在这里。
一、二、三个男人……其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他的父亲，失踪多年的林兴业。
林元素愣住了。
“项链在这小子这里，幸亏阿发通过IP地址查到了，晚一步……”为首的男人呵呵冷笑起来，他朝林兴业摆摆头，“你们认识吗？”
“我们怎么可能认识？”林兴业面无表情。
这男人用枪顶住林元素的头，“小子，你说，你们认不认识？”
“不认识。你们抓我干什么？”林元素也是面无表情。
“项链怎么会在你手里？”
“什么项链？”
“就是U盘。”
“我捡的。”
男人放下枪，看向林兴业，“老林，有些事我不太明白。枭哥手下一票人马都栽了，家底也被公安查了个清清楚楚。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内鬼？”
“有话直说，怀疑我？”
男人又呵呵笑起来，“难道不该怀疑你吗？枭哥的人只有你一个逃了出来，项链也跟着不知去向，我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就是你想取代他。跟了他十几年，没人比你更适合接手他的生意。”
林元素莫名觉得他爸微微放松了一点。
“就算我接手了生意，你我一样合作。”
然而男人皮笑肉不笑，“现在我不这么想了！这小子昨晚在报警，阿发听了个清清楚楚！现在我认为你是警察派来的卧底，这小子也是你的人！”
两把枪指着林兴业。
林元素心提到了喉咙口，林兴业倒表情轻松，“吴老板，我要是卧底，你怎么还能站在这里用枪指着我？枭哥被抓的第二天你就该被警察找到了。”
吴老板把枪递过去，“你说得有道理，这样我们不猜了。你杀了这小子，一切就清楚了。”见林兴业不接，他硬塞进他手里，“既然你不是警察，还犹豫什么？杀了他，我只当是你弄丢了项链然后被他捡了。”
林元素看着父亲一步步走来，跟梦里时常出现的身影渐渐重叠，只是这一次，他持枪走来。
林兴业背对着别人，用口型说道，“对不起，儿子。”
他猛地转身对着吴老板扣动扳机。
然而，没有子弹射出，林兴业一愣。
吴老板乐了，“还有什么话说？老东西，我就知道你是鬼！”他拿过阿发的枪对准林兴业。
“住手！冲我来！”林元素叫道。
吴老板枪口朝向林元素，“想死？老子成全你。”
林元素绝望地闭上眼睛。
枪响了。
林元素睁开眼，“爸！”
林兴业倒在他面前，胸前血喷了出来。
“哟，有意思，感情你们是父子！”吴老板看着他们。
“吴老板，放了我儿子，我的命给你！”林兴业挣扎着说。
“你们的命我全要了！”
两声枪响。
小刘和两个便衣、三个特警冲上锅炉顶端，吴老板和阿发倒在地上，林兴业却不见人影。
“你没事吧，伤到没有？”小刘冲过来给林元素松绑。其他警员检查过现场后用对讲机报告，“线人失踪，下面的人立即展开搜索！”
“别追随了！”小刘抬头叫道，“线人选择离开，一定有原因。”
“你说，他是线人？”坐在警车后座，林元素忍不住问小刘。
小刘安抚地看着他，“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案件还没结束，其他同事正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展开工作。他是好人，我只能说这么多。”
林元素缓缓地把头埋了起来，小刘轻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话。
“林元素！”
林元素刚走出公安局大楼，樱霓冲了上来，“出什么事了？你遇到危险了？受伤没有？到底怎么了？”丘陵、夏骨朵和周期也都关切地看着他。
“我没事。我需要电脑。”林元素轻轻推开樱霓。
回到公司，他一言不发坐在电脑前查东西。周期瞄到几个字眼，“南方技校”、“1992年”、“市三医院”、“吴孝利”。还没看清，林元素合上电脑起身就走，直接奔向南方职业技术学院。
档案室工作人员在玩手机上的游戏，看到有人来，眼皮也不抬地说，“查资料请出示员工证。”
林元素严肃地说，“校长正在会议室发火，新员工档案今天会议要用，你最好马上送去。”
工作人员慌了，“没人跟我说过啊。”
林元素看了下他手中的手机，“还有，上班时间不要玩游戏。”
工作人员还以为林元素是新来的领导，“好，我这就去。”他拿了资料刚要锁门，林元素说，“不用锁了，我要查一下几个骨干教师的工龄。你先去吧。”
等工作人员一走，林元素赶紧在电脑上搜索。
“林兴业”—查无此人。
“1992届3班”—班主任：无。
他皱起眉头，但也知道在这里是查不出什么东西了。
林元素刚走出校门，就和樱霓碰个正着。
“林元素，你有什么事情告诉我好吗？我可以帮你的。”她低声下气地说，“你都不告诉我，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就算我帮不了你，还有大叔、周期和女神，你不要老是一个人特立独行好不好，耍什么酷！”
樱霓越说越来火，刚要发脾气，身边的公共电话响了起来。
林元素敏锐地看了看四周，除了他和樱霓，别无他人。他对樱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起响个不停的电话，试探地喂了一声。
“案子还没结束，那天开枪要杀你的人叫吴孝利。”是林兴业。
“你在哪？”
对方已经挂断了，林元素握着电话发了会呆，看向樱霓，“你想帮我？”
樱霓点点头。
吴孝利家里有点乱，墙角处放了几只旅行箱，桌上有合影，是吴孝利一家三口。
女主人董女士端了两杯水出来。
林元素介绍道，“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因为学校推出了一个新的国际交流项目，鹏鹏成绩一直不错，在我们选送之列。不知道您有意让鹏鹏参加吗？”
吴孝利的儿子鹏鹏在爱茵德国际小学读书，林元素和樱霓假冒了学校工作人员。
关系到儿子，董女士十分热情，“有的有的，这种项目对提高孩子的英语和各方面能力都很有帮助，而且孩子多出去也能涨见识，我们做父母的肯定全力支持。”
不用多说，樱霓极有默契地绊住董女士，林元素悄悄拐进书房。
这里有很多本新华字典，林元素不敢多留，掏出手机把多处被画圈的地方拍下来。
出了吴家的门，他撇下樱霓就走，试图找到其中的秘密。
只是那些画圈的汉字无论怎么排序也没有头绪，最后一张是字典封底，有书店的贴纸：“往来书店”。
从书店的监控视频可以看到：3月5日吴孝利买走了一本新华字典，在之前半小时，有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在那停留过，最后买了本诗集。
林元素指着这人问店员，“这人有没有印象？”
他刚才拿着吴孝利照片一口咬定在书店被吴孝利偷了钱包，说服店员打开监控视频。
“挺普通一人，40多岁，中等身材，总是带着个鸭舌帽。”店员回忆，“上衣口袋总是夹着一支钢笔，钢笔上面还有个圆形图案。”他画给林元素看，是一个像只鸭子的图形。
一无所获。
“你这么多年，一直帮王珏交医药费，为什么？”林元素问江禧乾，难怪会在医院几次遇到她，原来还是跟父亲有关，“你为什么要帮他承担责任，难道你就不恨他？”
“我恨过，可是恨他又有什么用。”江禧乾凄然道，“那个孩子不仅是你爸班上的学生，还是他最好朋友的儿子，临终前托付你爸照顾。可就在你爸眼皮底下变成了植物人，毒品流进了技技，你爸又是班主任，他受不了。”
林元素不想听这些，所以为了释放压力，抛妻弃子，一走了之？不要扮演伟人，没人感谢！
他不想再面对母亲，宁可骑着小电驴回公司。
办公室里一片漆黑，静得让人心慌。
林元素屏住呼吸，轻轻走进去。这时他发现墙上有一个身影，那身影猫腰正在悄悄靠近，手里还拿着“凶器”。
林元素迅速转身，一把扣住身后神秘人的胳膊。
“啊--”神秘人一声惨叫。
灯光大亮，“Happy birthday！”
樱霓捧着蛋糕，夏骨朵拿着酒，丘陵正在摆弄彩带，但怎么也喷不出。
“不惊喜吗？不感动吗？我们准备了很久！”樱霓摆功地说。
“我从不过生日。”林元素冷漠地说。
“那恭喜你，从现在开始，你有生日过了！”樱霓欢快地说。怕什么，再冷他们几个也能把他捂热！
两小时后，林元素喝得大醉，“干杯！”
一夜之后，林元素揉着太阳穴，宿醉让人头痛。
一个信封从他背后和地面平行的窗户丢了进来。
他闻声回头，走过去捡起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去查这个账号”，另外还有一行数字。
林元素冲出去，但人海茫茫，没有他想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