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莫老太太目光冷沉的看着站在书桌前的姜管家,语气沉重的问,“管家,这事你怎么看?”
想到刚在大厅通往花园的走廊口,听到欧阳玲和江蔓茹的对话,莫老太太心情刹那间变得无比沉重。
明明是一场简单的婚事,如今越变越复杂,真叫她忧心。
姜管家摇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暂时不好定论。不过看江太太的行为,显然她对蔓茹小姐也起了疑心,不然她也不会冒着被孙少爷羞辱的风险一再试探。”
听言,莫老太太眉头拧得更深。
就在几天前,有人往她邮箱发了一封匿名邮件,信件上言语激昂,清晰的写着遭遇车祸的江蔓茹和江云浅身份互换的事。
开始,她还以为是有人在恶作剧,便没有多加理会。直到前两天前欧阳玲找上她,跟她说起这事,她才发现原来收到同样信息的人并不只有她,这才引起她的注意。
说真的,撇开江蔓茹和江云浅的面貌不说,就两人现在的性格和行为举止,她倒有些相信邮件里所说的。可一想到她俩人的容貌,她就彻底的糊涂了。必竟这种离奇的事,也就只有那些虚构出来的电视剧才有的桥段,现实里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想到这里,莫老太太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管家,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神的事吗?”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看到过不代表不存在。老太太忘记了,前阵子新闻不是才报导过有一个女人死后投胎到异国他乡,脑子里却还记得前世的事吗?这个女人所说的一切,后来经过验证,准确无误。虽然很离奇,但它确确实实存在。还有,莫家的诅咒。像诅咒这种事在外人眼里,它就是个无稽之谈,但事实怎么样老太太最清楚不过,难道我们可以说它不存在吗?”
听完管家的话,莫老太太心中咯噔了下,神色越发的沉重。许久,她才出声道,“这么说,你相信现在的蔓茹其实就是江云浅?”
“老太太,我举这个例,只是想说明世界确实存在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至于蔓茹小姐到底是真的,还是云浅小姐所扮,还有待验证。”
“验证?怎么验证?刚刚欧阳玲的试探你也看到了,你觉得她都试探出些什么来了?”莫老太太不安的说。
“其实这事,老太太也不用太过操心。不管现在的蔓茹小姐到底是真的,还是云浅小姐所扮,终归都是深爱着少爷,只要少爷幸福不就行了吗?”
“管家,你是糊涂了吧。”听着管家的话,莫老太太顿时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身,目光尖锐的瞪着他看,厉声数落,“你刚也说莫家深受诅咒缠绕,如果现在的江蔓茹是江云浅所扮,司爵怎么可以娶她?你忘记了,莫家的诅咒需要娶他们欧阳家的女儿才能破解。当初司爵他父亲就是不听我和他爸的劝告,最终才会死于非命。这样的悲剧,我绝不能让它重演。何况,莫家就只有司爵这棵独苗,无论如何我必须保护好他。”
“可是老太太,当初那位算命师傅也说过了。这解除诅咒的办法,除了和诅咒者家的孩子融合外,也可以是真爱。云浅小姐和孙少爷两人相爱了十几年,不管别人怎么阻挠,他们都不曾放弃过彼此。甚至在所有人当云浅小姐死的时候,少爷也不曾忘记过她,还差点为她付出生命。难道这不算是真爱吗?”
想到江云浅和莫司爵那段感人的过往,就因为莫家那个古老的诅咒差点生死相隔,如今好不容易有相聚的机会,却又要再次面临各方的阻挠,姜管家霎那间有些于心不忍,不由得为他们说起话。却不想因此却惹恼了莫老太太。
“姜管家,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在做了那么多事后,你现在来跟我说江云浅是司爵的真爱。就算她是司爵的真爱又怎么样,谁又能保证得了江云浅能以同样的心意来对待司爵。又有方便能保证得了他们两人的结合就破得了历史悠久的诅咒?” 莫老太太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当下拧眉斥责。
她怎么也想不到跟着她几十年,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管家,居然在这关键时刻胳膊往外拐。
“老太太……”
见莫老太太大动肝火,姜管家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老太太给打断了,“司爵他父亲的下场,你也亲眼所见。你觉得我还冒得起这个险吗?管家,我都只剩下这把老骨头了,哪天我要是两腿一蹬,司爵要是再有个什么意外,我们莫家就彻底完了。到时候,我可就是莫家的大罪人。我赌不起,也不想赌,你跟我这么久,你应该懂我的心情。”
姜管家原本还想就自己心里的那点恻隐之心为江云浅说话,但听完莫老太太这充满伤感的话,顷刻间到口的话语都咽了回去。
其实老太太说的没错,就现下的形势,确实赌不起。
或许是他太冲动了。
只看到孙少爷和云浅小姐之间的不易,却忘记了最痛苦最无奈的却是老太太。
“那老太太打算怎么做?”
“事关重大。现在蔓茹又怀有司爵的孩子,我们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好在她们俩人都住在莫家,试探起来也方便。这样吧,你先让人把她们的喜好都仔细的调查一遍,然后我们再逐一试探。”莫老太太凝眉想了想,继而沉声道。
“是,我现在就让人去查。”
说完,姜管家不敢有丝毫的迟疑,转身就离开书房。
望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莫老太太深深的叹了口气。
其实姜管家的心思她懂,她也想成全,可是她赌不起,真的赌不起。
司爵的爷爷、父亲当年就是因为不肯遵守莫家祖宗的遗嘱,才会留下她们孤儿寡母,相继死去。
很多人都把他们的死归咎于意外,但她心里明白是那个诅咒应验了。如今他们莫家就剩下司爵一丁,哪怕被他恨一辈子,她也要让他和欧阳玲的女儿结婚,不管他愿意不愿意。
书房外,江云浅缩在走廊上一个暗外的死角,冷厉的目光望着姜管家消失的背影,想到自己刚刚在书房外偷听到的话,唇角忍不住扬起抹得逞的笑意。
看来她真的赌对了。
那个诅咒是老太太心里挥之不去的梦魇。
如今连老太太都对江蔓茹的身份起疑,她倒要看看江蔓茹还能得意到几时。
——
两天后,傍晚时分。
莫园的厨房里,佣人们忙进忙出,像是有什么重要客人到访似的。
江蔓茹扶着扶手,慢悠悠的从二楼走下来,看到管家在餐厅里指挥佣人干活,她迈步走过去,好奇的问:“姜管家,大家这么忙,是今晚有什么客人要来吗?”
“是这样的。老太太说自订婚后都没和江先生、江太太好好聚聚,所以今晚请了他们过来用餐。”姜管家面带微笑,恭敬的回答,然而一双精明眼睛却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江蔓茹脸上的表情。
然而,江蔓茹心里虽然倍感震惊,但脸上却表现得十分镇定。
她看着管家,笑脸盈盈的问,“奶奶宴请我爸妈怎么都没先知会我一声呢,弄得我好像是局外人一样。”
“老太太也是心疼蔓茹小姐,怕你太劳累,影响到腹中的胎儿。再说,这么做也是为了给蔓茹小姐一个惊喜。”
惊喜?
只怕最后是有惊无喜。
心里虽这样想,但江蔓茹脸上却依然洋溢着笑意,“还是奶奶疼我。”
姜管家笑着颔首,然后一脸慈祥的说,“蔓茹小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不如先到客厅坐着吧。免得佣人们粗手笨脚的,不小心碰撞到你,那就不好了。”
江蔓茹得有理,点点头,转身就朝客厅走去。
谁知她刚走到沙发,就看到江云浅悠然自得的坐在沙发上,端着咖啡慢慢的品偿,心情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看到江蔓茹来到,江云浅随手就放下手中的咖啡,抬头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不敢坐?”
“不敢坐?你当这里是你的地盘呢。”江蔓茹冷睨了她一眼,然后弯身往身后的单人沙发坐下去。
江云浅看着,立即坐直身子,冲她眨了眨眼,说道:“听说今晚莫奶奶宴请了你爸妈,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请客还需要理由吗?”
尽管江蔓茹心里也觉得这场宴客来得有些奇怪,但面对江云浅的疑惑,她却表现得很不以为然,希望借此能从江云浅口中试探出宴请的目的。
“也是。怎么说你和司爵连孩子都有了,虽然还没举行婚礼,但两家人也算是亲家。他奶奶请亲家吃顿饭确实不需要理由。”江云浅悠悠地说,态度十分的坦然,这让江蔓茹不禁更加的疑惑。
怎么回事?
这要是在平时,江云浅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但现在她不仅说了,而且还如此的心平气和,好似司爵对她来说是个不相干的人般,这反应也未免太过反常了吧。
莫非这场宴会别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