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我大多数时间是跟大哥以及舅舅、舅妈们一起渡过。偶尔能和爸爸、妈妈、瞳瞳在一起,那是相当宝贵的时光,我非常珍惜。
瞳瞳继承了妈妈的特质,从小就出落得相当漂亮。粉嫩的白净的圆圆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好像一个红艳艳的苹果;一双玫瑰色水亮的瞳眸,充满蛊惑的味道,让年纪小小的她看起来相当诱人;粉嫩的肌肤水晶剔透,嫩得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若非爸爸妈妈将她保护得极严,相信瞳瞳一定会成为不少有猥童癖的男人首先想猎获的目标。
瞳瞳活泼调皮,这点跟爸爸妈妈一点也不像。不过好像听舅舅说妈妈小时候也是很顽皮的呢,这样想起来还是有一点点的相象吧!瞳瞳爱笑爱闹,尤其爱捉弄人。在她住在家里的鲜少岁月中,她不是今天拿猫咪的尾巴点鞭炮,就是明天趁我或者大哥熟睡的时候在我们脸上作画。总而言之,调皮捣蛋,没时安分。
说起瞳瞳的画,从小就表现出相当的艺术天分。妈妈是一个艺术家,尤其擅长音乐创作,她是维也纳皇家音乐学院的高材生,也是曾经红极一时的影坛天后。妈妈开办过个人钢琴独奏会,出过自己的音乐专辑。但是,妈妈最终还是没有向这方面发展,而是选择了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家庭煮妇,听舅舅说,这一切都是因为爸爸!
因为妈妈爱爸爸,所以妈妈甘愿为爸爸牺牲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梦想,自己的追求,自己的事业!
瞳瞳跟妈妈不同,她虽然能歌善舞,也能吹奏乐器,但是,她更热爱绘画。她将相当多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画画上,经常抓我和大哥做她的模特儿。既然瞳瞳有这方面的兴趣爱好,妈妈决定在这方面对瞳瞳加以培养,于是便请了舅舅雷曼御的母亲萧雨芙做瞳瞳的老师。
说起萧雨芙奶奶,那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萧雨芙奶奶是加拿大有名的华裔画家,曾经在加拿大开办过个人巡回画展,吸引了上亿画迷前来观看。
瞳瞳天姿聪慧,再加上她用功学习,虽然只有五、六岁,却已经达到人家十二、三岁的绘画水平。萧雨芙奶奶直夸奖瞳瞳有天赋,是个可造之才。
瞳瞳可得意啦,她经常拿着画笔向我和大哥炫耀,死缠烂打要我们答应她在我们脸上作画。她说什么她的画可是墨宝,现在她肯给我们画是给面子我们,等以后她出名了,我们就是求她画她也不会答应。
我和大哥听了她的话哭笑不得。大哥自然不肯做这么白痴的事情,他找借口闪人,把麻烦全都推给我。面对瞳瞳可怜兮兮的目光,我不忍拒绝,最后只能接受变成一只大花脸的悲惨命运。
每每看见大哥看着我五颜六色的脸蛋抿嘴偷笑,我都恨不能冲上前给他一捶!死没义气的家伙,凭什么每次受罪的都是我!
大哥好像个老人精,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对我说:“羽翊呀,不是大哥说你,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了!要不,你怎么总是被瞳瞳欺负呢!”
我回瞪大哥,“你聪明!你狡猾!可我怎么着就没看过你拒绝瞳瞳的要求呢?”
大哥顿时语塞。他吱吱唔唔了半天,咕哝了一句:“那是因为我尊老爱幼!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好男不与女斗!所以,我既爱幼,又不能与女斗!”
这个大哥,就是嘴硬!谁不知道他跟我一样最宠爱瞳瞳了,恨不能将最好的东西通通都给瞳瞳。他哪里会拒绝瞳瞳的要求呢?
瞳瞳呀瞳瞳,你呢?
你什么时候才会学会为我跟大哥着想呢?
……
然而,如果我能够预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那么,我宁可自己从未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我不需要瞳瞳为我们着想,我只要瞳瞳健康快乐地生活,健康快乐地成长!
只要瞳瞳快乐,我们就会很快乐!
然而,愿望终归是愿望,该发生的始终都要发生。
那一天,我不仅失去了爸爸妈妈,我还失去了我唯一的妹妹——月瞳茗……
前一天夜里,瞳瞳突然发高烧,忙碌了整个晚上,请了医生打针吃药却依然高烧不退,当时展院长又不在国内。为免瞳瞳病情恶化,第二天清晨,爸爸和妈妈决定开车送瞳瞳去医院。
临行前,妈妈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告诉我:“羽翊乖,呆在家里。爸爸和妈妈送瞳瞳去医院,很快就会回来。”
然而,妈妈再没有回来……
那天,是我最后一次看见活着的妈妈,感受到妈妈温热的体温,听妈妈温柔地对我说话……
爸爸失踪了!
妈妈失踪了!
瞳瞳失踪了!
原本幸福的家庭在一夜间肢离破碎,家里亲戚们人来人往,舅舅们焦急慌张穿梭的身影时不时在我眼前晃动,舅妈低低的哭泣,爷爷粗暴的怒吼,奶奶的歇斯底里,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一切都是那么遥远,一切都是那么令人恐惧。
我一个人缩在黑暗的角落,紧紧绻成一团,全身瑟瑟发抖。
早上妈妈离开时抚过我头发的体温仍在,然而此刻我却体味不到丝毫温暖,只有刻骨的冰冷与恐惧。
我悄悄地问大哥:“爸爸妈妈和瞳瞳会平安归来吗?”
大哥神色凝重地拍拍我的肩膀:“不要胡思乱想!”他望向忙碌的舅舅们,棕色的眸中流露出痛苦的光芒。
他许是已经意识到什么……
如果爸爸妈妈和瞳瞳真的能够平安归来,大哥因何会神色凝重,舅舅们因何会紧张,舅妈因何会哭泣,爷爷因何会发怒,奶奶因何会暴病?
所有的事情都无一例外地告诉我:爸爸妈妈和瞳瞳再也不能够平安归来!
我在同一天失去了爸爸妈妈,失去了我唯一的妹妹……
我失去了我唯一的、爸爸妈妈留给我最珍贵的礼物……
瞳瞳……
我的瞳瞳……
我最最珍贵的礼物……
瞳瞳……
我的瞳瞳……
十个月后,在妈妈的冷冰的僵硬的尸体被发现的那一刻,似乎正预示着这一切噩梦即将成真。
妈妈死了,爸爸疯了,瞳瞳不知所踪……
原本热热闹闹的家里只剩下冷冷清清的我和大哥二个人相依为命……
大哥在一夜之间成熟了很多……
虽然许多事情他并未告诉我,
但是我知道,
他已经不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年少轻狂的大哥……
舅舅辰熙俊可怜我们孤苦伶仃,他膝下无子,希望收养我和大哥。
然而大哥固执地不愿意接受,他说我们并非只有两个人,我们还有一个妹妹叫月瞳茗,她正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黑暗的角落苦苦挣扎等待着我们去救她!我们不能扔下她孤伶伶的一个人!
辰熙俊心酸地长叹一声。他当然希望瞳瞳还活着,瞳瞳可是落落生前最最钟爱的女儿……
辰熙俊没有再坚持收养我和大哥,他默许了我跟大哥继续生活在自己家里,时不时地接济帮助照顾我们一下。爸爸妈妈攒下的家财足够我和大哥一段时间的生活无忧,再加上大哥在外面找了兼职,家里又有舅舅、舅妈们帮忙,生活和学习基本上有了保障。
纵然生活无忧,我的内心却异常凄苦。
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
瞳瞳,你快些回来,好吗?
哥哥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