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猝不及防,仓促间只是连连后退,身体离地一尺平飞到七八丈开外才停住。幸亏刘姥姥只是攻他,并无加害小红莲的意思。雀儿脚一着地,向着刘小舞高声道:“小舞姑娘,你快跟姥姥说是你带我来的,并非故意闯到此地,让她别再攻我啦。”刘小舞见了姥姥出手攻击雀儿,也不着急,反而笑意吟吟,此时道:“雀儿少侠莫怕,姥姥并不想害你,她只是想试试你的身手。我说你武功厉害,她还不信,这才让你来和她比试一番。你有甚么厉害招数尽管使出,不用怕姥姥生气。”
刘姥姥眼见雀儿飞掠身姿,知他内力不弱,心中暗自诧异,道:“没想到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内力,倒也难得。娃儿,你有甚么手段,尽管使出来罢!倘若连老身也打不过,要你来又有何用?”嘴中说着,手上更是无一毫停顿,乌木拐杖舞起一片灰云,竟是和刘小舞一个武功数路。只是比起刘小舞所使,厉害了何止数倍,虚处更虚,实处更实,虚实变幻更加飘忽不定,连笼罩范围,都大出一丈距离。刘小舞又唤道:“雀儿少侠,请务必尽你所能,越快胜了姥姥越好,到时候,你们所带之人得治的希望才是越大。”
雀儿起初并不打算全力胜了老媪,虽是比试,但瞧她甚是强势,心想若在武功上赢她,未免惹其芥蒂。现在听了刘小舞所说,心中豪气一起,短棒虽未带在身上,但右手成指,反而较原来短棒更为灵活。左手成掌,聚了十成力道,向着乌木拐杖舞成的灰云遥遥一击。就见本来好端端的云团,仿佛被利器砍中,硬生生地被掀开半边,露出云中人的身形。老媪心中一惊,拐杖连点,如灵蛇出击,要在灰云闭合前将雀儿阻在外面。
雀儿早已瞧出她力点所在,一心从速胜她,哪里还给她反击的机会,右指直直刺出,在空中蓦地划出一道气流,甚么拐杖、乌云、树叶、月光,全部黯然失色,几人眼中,全是那一根手指,心中,也全是那一根手指,俱是感觉避无可避,若那手指是点向自己,无论如何也是逃脱不开。不仅如此,怕是无论点向世上哪个人,也都是无法避开。
转眼间,雀儿的手指点中姥姥扶突左侧二寸,所有的乌云和拐影,瞬间消散于无形,似乎根本便未存在过一般。姥姥脸色似惊似喜,呆呆地看着那手指,半晌才出声道:“好!好个少年,我输啦。这么多年了,能用一招便能赢我,你是第一人。嘿嘿,果然是英雄出之少年。”刘小舞瞧得亦是呆了,他只道雀儿武功高强,自己斗不过他,而且似乎也能胜过刘姥姥,所以才带了雀儿来相助自己。但想纵然能胜,也该是几百招之后的事情,万万没想到,一招,仅仅是一招,刘姥姥还未来得及再攻便被制住,实在是闻所未闻,连想都未曾敢想过的事情。咋舌之下,一时不知道说甚么好。
雀儿收了手指,拱一拱手,道:“前辈,得罪了。现在紫霞谷主可以相医与我同来的人了罢?”刘姥姥拐杖柱地,微微叹一声,道:“医当然是医的,只是谷主现在自己身陷囹圄,又岂是甚么事都能作得了主的?”雀儿和小红莲听了大惊,齐声问道:“甚么?紫霞谷主……她,她被抓了?”刘姥姥摇头道:“抓到未必,只是也差不多啦。唉,此事说来话长,小舞,你带二位少侠去得月阁罢,慢慢将事情告之,如果有用得着老身的地方,差人来遣,老身一定奉力而为。”说完抬头望天,又道:“希望这一次,紫霞谷能圆满度过劫难,再复往日清静安宁。”拐杖特特,一路向谷下去了。
雀儿和小红莲跟了刘小舞,又是辗转往复,到了一处僻静所在,一大片的开阔地带,无一树一石,纵眼望去,方圆几十丈内一览无余。最中央,立一小亭,上书得月阁。刘小舞招待二人坐下,道:“这里说话最是方便,不怕有人来听。只是无人服侍,怠慢了二位。”小红莲随便找了石凳坐下,道:“姑娘莫再说那些繁文缛节,我们跟你来,自不会在意。你们谷主,如何被人掣肘,快说来听听。”刘小舞叹了一声,理了理思绪,才缓缓道:“我们谷主姓萧,祖上世代居住在紫霞谷中,也算是创下了一份家业,在武林中也搏得一些名声,这些你们都是知道的罢?”雀儿和小红莲都是摇了摇头。雀儿轻声道:“原来紫霞谷主是姓萧。”心中暗道这个倒未曾听柳三月提起过。
刘小舞又道:“本来紫霞谷以医术立世,祖上出了几个不世出的学医奇才,所以医术日精,非但如此,对奇门八卦、天文数术等也很有造诣。如果不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场争斗,紫霞谷也会一直以医者面貌存于江湖,也不会惹来现在的麻烦。”二十多年前的那场争斗,雀儿也曾听柳三月提起,只是说得模糊,不明所以。现在听刘小舞又提起,心中难免惴惴。小红莲道:“那场争斗,我也曾听我师傅提起,但前因后果,又未说得清楚,或者他老人家自己也不甚明了罢。”
刘小舞微微一笑,道:“何止是少侠师傅不清楚,这事情整个武林中人,只怕都是一笔糊涂账。有的说为了宝藏,有的说为了武功秘籍,更有的说为了甚么风水龙脉,五花八门,总之就是各门各派都有人来,在紫霞谷杀了个昏天黑地。本来这些都不关我们老谷主之事,可毕竟自己家业处于此地,不得己之下,暗中出手几次,一来想化解各处人马的戾气仇恨,少结冤孽,二来想查清楚众人是何原因聚于此处相斗。哪知道出手之时,难免会有失偏颇的时候,倒头来惹得有人反而觉得紫霞谷失了公允,又有人暗中作梗,不少人都觉得紫霞谷是帮着敌人来为难自己,纷纷掉转矛头,与紫霞谷为难。可怜我们老谷主本就医术高超,武功却非绝顶,哪里是那么多豪强的对手?倾巢之下,幸亏得到一名少年侠客的帮助,才侥幸在那场争斗中保全了部分家业,而我们老谷主却身受重伤,后来没几个月便逝世了。”
雀儿听了心中暗暗嘀咕,刘小舞所说的少年侠客,很大可能便是柳三月了。他只说紫霞谷欠了人情,却未想到是如此之大的人情,有了这等关系,想来安安和小红莲的医治之事便不在话下。思忖间,又将怀中铁环摸了摸,抬头继续听刘小舞讲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