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白柒染所料,很快,白权的人便赶了过来,让她去白权的院子里问话。
白柒染不紧不慢地吃完了早餐,方才起身,走过玉罄身边的时候,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以后不必留在卿芜院了,还有你也是。”后一个“你”指的是之前被玉罄带走的那个三等奉茶丫鬟。
玉罄和那奉茶丫鬟都愣了,虽然说她们是奴白柒染是主,一切都是主子说了算,但像他们这种大家族,一切做法都要讲究一个章法,至少明面上是这样,像白柒染这样突然发落的,几乎没有。
玉罄立刻跪了下来:“小姐,奴婢做错了什么你要赶走奴婢?”
白柒染没有理会她,对这种人,她懒得多费唇舌。
然而,玉罄闹得更大声了:“小姐,就算您是主子,也不能无缘无故惩罚奴婢吧?奴婢没有做错事,小姐您这样也太不把白家的家法放在眼里了!若是传了出去……”
玉罄说到这里,她身边的那名奉茶丫鬟突然开口,音调没有什么起伏但是吐字还算清晰:“小姐,对不起,奴婢错了,奴婢不应该和玉罄一起向胜司院通风报信。”
胜司院,就是白权和大夫人居住的院子。
所有人都愣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丫鬟怎么突然间就自己坦白了。
玉罄剩下的狡辩卡在嗓子里,许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白柒染也懒得再多说,留下一句“可儿,这件事你处理”之后,便大步往胜司院而去。
等玉罄反应过来还想要几句挣扎的时候,白柒染已经走了。
可儿自然不会再给她机会,虽然方才白柒染说的她已经放进了心里了,但是,长久挣扎在内院养成的心机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
胜司院内。
今日的胜司院异常的热闹,当然,仅仅指人数上,事实上,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低沉的气压像是随时会塌下来似的。
白柒染一一看过去,许多人她脑海中的记忆里面有印象,但具体却是叫不出名字来,不过,站在最上首的那四人她倒是认得:白权,大夫人万敏心,白辰以及二夫人石佩云。
白若蘅和白玖云也在,不过,这两人是被押着跪在下方的,短短一日,乍看之下,白柒染差点没认出这两个人是白若蘅和白玖云,此刻的两人虽然已然打扮过,但明显打扮得极为潦草,更扎眼的,是两人的脸色,两人脸色都是青白脚架,黑眼圈比眼睛都大。
见到白柒染来,白若蘅立刻忍不住想要扑过去:“贱人,都是你陷害我是不是,贱人,你说,是不是你!”
此刻的白若蘅状若癫狂,跟一个疯婆子差不多,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白家大小姐那温婉大方的样子。
白玖云的状态比白若蘅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她没有哭闹,而是楚楚可怜地看着白柒染:“三妹妹,二姐自认这段时间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二姐呢?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亲姐妹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呢!”
白权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白若蘅本是他最骄傲的女儿,可是如今,她竟然做出了在宫里与人通奸这样的丑事,这件事她是否被人陷害暂且不论,可是白若蘅赤身裸体与男人纠缠,那是无数双眼睛都看进了眼里的,那是宛贵妃设宴,京城里稍有名气的女子们都参加了,这件事想压也压不住!
而经此一事,无论这件事真相到底如何,白若蘅这一生,注定是毁了!
白权冷喝一声:“都闭嘴!”
白若蘅不甘心地大吼道:“父亲,都是这个贱人陷害我,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父亲!”
白权在心里叹了一声,做主,做主又能怎么样?就算最后证实你是被人陷害的又怎么样?
白玖云平日里看似依附白若蘅,事实上,她的心机比白若蘅要深沉得多,此刻,白若蘅还在不甘心地喊冤,但她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了在结果面前,这件事的真相根本就不重要!
她咬了咬唇,俯首向白权叩头:“大伯父,玖云不求大伯父别的什么,只希望大伯父能查清楚这件事情真相,让害我和大姐的人能够得到该有的惩罚!”
白辰和石佩云都不忍心地别过头去,他们俩的性格都比较耿直刻板,平日里对修炼的兴趣比对家族之事的兴趣大得多,对白玖云也疏于管教,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
唉!
白权点了点头,他看向白柒染,忍了好一会儿才忍住自己的怒火,道:“柒染,你大姐和二姐都说这件事与你有关,你怎么说?”
白柒染皱了皱眉:“与我有关?昨天在宫里的时候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而且这件事皇后和太后都插手了,早已证实和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你们一定要将脏水往我身上泼呢?”
“你胡说!”白柒染话音刚落,白若蘅立刻大声道:“这件事在太后插手之后皇后娘娘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谁不知道祖母最心疼你,太后和祖母交好,她肯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哼,白柒染,这里是白府不是皇宫,太后是不可能过来替你撑腰的!当着我父亲的面,你还想狡辩!”
白柒染颇有些无奈:“同样的话我不知道需要说几遍,不过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说吧。昨天我在宴会之上身体不舒服,是大姐和二姐将我送去休息的,然后由宛贵妃的丫鬟去请太医过来,我当时昏昏沉沉的,也没注意到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只是后来我真的太难受了,太医也迟迟不来,于是我便自己撑着站了起来,这个时候我就没有看见大姐和二姐了,我也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我真的很难受,没有办法,我只能自己去太医院找太医抓药,等我回去的时候,你们和宛贵妃就已经……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在太医院拿的药现在还剩了一半在我院子里,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查看,还有,太医院的人也可以帮我作证。”
顿了顿,白柒染继续道:“大姐,我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你心里难受,可是你也不能非说是我干的啊,况且别的不说,就那些……那些人……我在宫里除了太后谁都不认识,我去哪儿让那么多男人进宫里去?难道你们觉得,太后还会帮我陷害你们和宛贵妃不成?”
听完白柒染的话,白辰和石佩云没有说什么,虽然她们也为白玖云感到痛心,但是他们也相信,这件事应该不是白柒染做的。
万敏心却是上前一步道:“柒染,你说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不过,你怎么解释这件事偏偏就那么巧,发生在宛贵妃给你安排的屋子里呢?”
白柒染的神色更加无奈了:“大伯母,您也说了,屋子是宛贵妃安排的,所以您应该去询问宛贵妃而不是问我不是吗?”
“你……”万敏心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是绝对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与人通奸的事的,那些男人的身份她都查过了,不过是些下三滥的人物,以她女儿那样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与他们通奸!
这件事,摆明了就是有人陷害!而这个有陷害动机的人,首选就是白柒染!
以前白若蘅他们对白柒染做过什么万敏心也是知道的,她也向来对白老太君对这个废物的偏爱感到不快,所以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这些事情,可是如今的白柒染今非昔比,她都知道了,白柒染与修罗王楼玄翊关系匪浅,指不定就是楼玄翊派人帮她做的这些事的!
虽然听说楼玄翊最近在闭关疗伤,可是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只是,白柒染的话又无懈可击,擅自怀疑修罗王,她又没有那个胆子把话说出来,万敏心恨得牙痒痒。
白若蘅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已经被气昏了头,只想让白柒染也不好过,她指着白柒染大叫道:“是,你可以说你没有时间做下这一切,你也可以说凭你的修为打不过我们和宛贵妃,但是修罗王呢?白柒染,宛贵妃设宴的时候,修罗王在哪儿?”
修罗王!
这三个字,成功的让现场的氛围冷凝了好几瞬。
万敏心张了张嘴,不愧是她的女儿,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
万敏心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白权却是脸色大变,他下意识地朝门口看了看,确定外面都是白府的人把守,楼玄翊不可能像上次那样悄无声息的进来之后,方才狠狠地看向白若蘅:“住嘴!这些话是你能够乱说的吗?”
白若蘅没有想到,她说出的话不但没有引起丝毫的重视,反而让白权露出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她呆愣了片刻,突然放肆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这个白若蘅到底抽什么风,怎么突然间像是疯了一样大笑。
万敏心脸色变了变,连忙上前扶住白若蘅的肩膀,紧紧地看着她:“蘅儿,你怎么了?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