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总和王总的商务午餐就订在威斯汀酒店,从这里过去您大概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同他们餐聚,然后就要赶下一个行程。”
上海,石心集团的办公大楼内,黄石穿着一身商务休闲装领头在前面走,而他的身后则跟着四五个穿正装的男人。
“蒋总跟王总都是东北人,东北人都很能喝酒,我听说他们这次到上海来,自带了一箱白酒,可他们只在上海待一天,见完您就走。”旁边有人提醒到。
“大中午的喝酒,那我下午什么都不用干了,”黄石回身,“你去我家拿一箱茅台,别挑好的,一般的就行,反正这些人喝酒就跟喝水一样,也喝不出什么味儿,我得保持清醒,不能喝他们的杂酒。”
那人迅速领命去了,黄石一个回身,正好打开办公室的大门往里走。
他一开门正见一名同样穿着休闲的年轻男人坐在会客沙发上,他只管自顾自地往办公桌前走,边走边甩出一句:“来了?”
沙发上的人正是泰阳,听到黄石的声音缓慢起身,“嗯。”
黄石在办公桌前又同跟进来的属下交代了几句工作,才转对站在沙发前的泰阳道:“铃兰工地的事都搞定了吗?”
“今天上午刚刚完成收尾工作,下午‘石心’的员工就能正常开工。”
“行啊!你小子,我的人去了几次纠缠了半个月都搞不定的事,你去一次,几个小时就搞定了。”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等等,中午陪我出去吃饭,正好有几个人让你见见。”
原来黄石要让泰阳见的是与“石心”合作多年的老供应商,前者有意将后者推出去,先是熟悉公司内部业务,再到外联,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是岳父在培养女婿呢!
原来离开西京之后泰阳就去了云南,离开这个当兵的地方太久,没想到再回来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当年一起当兵的战友多是从各省市分配的,所以真正的本地兵和退伍后留在本地的并不多,他走访了几家,也拜会了曾经的老领导,他们有些是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的,有些则不知道。
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喝酒,一起回忆那些年当兵的种种。
临到离开云南之前,他特意去了趟湄公河附近,那里是他九死一生的地方。
转身的时候,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黄多多。
是的,是黄多多先找到他的,就在他离开西京没有多久,她也跟随着他的脚步离开了。
她在流水潺潺的河边一下冲上前去,将他抱住。
她说:“我不知道你会去哪,也不知道你会在什么地方停留,我只是跟着自己心的声音,然后就找到你了。”
所以从决定到上海发展,以及真的留在这里生活,都拜黄多多的劝说之功。
她极力推荐他进入黄石的“石心集团”工作,也不过短短数月,仅凭单枪匹马之姿,他确实帮“石心”解决过大大小小各种问题。
“有没有想过以后就留在上海不走了?”刚从酒店里用完商务午餐出来,黄石一坐上停在路边的车,便开口询问泰阳。
泰阳在席间喝了酒,哪怕是并不怎么辣口的茅台,但还是因为量大,从胃部一直烧到了喉咙管。
泰阳仰头靠在座位上用手臂压着眼睛,直到确定那种烧灼的情绪稍微缓解了以后,才应声道:“没有。”
“还真是无情的一句话啊!我的女儿对你有情有义又不离不弃,你却对她无情无义还总想着离开。”
“我跟您说过,黄总,我在‘石心’工作只是为了赚钱,不想谈感情的事。”
“谈感情也是一种赚钱的方式,我只有多多这么一个女儿,我的一切早晚都是她的,包括想着的‘石心’。多多在西京学的是商管,可以她现在的水平和能力还是太年轻,不足以应付很多事情。所以,我须要一个能够帮她撑得起场面的人,来共同继承这份家业。”
“对不起,我对您的家业没有兴趣。”
“你这么视钱财如粪土,最终还不是被钱财愚弄,随便被人踩在脚底?”
“……”
“我知道你在西京发生的所有事情,也大概猜到你为什么会来西京。想要挣两百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相反,跟我的女儿结婚,却能使它变得简单又纯粹。”
……
下午便同黄石告了假离去。
刚刚那场饭局,黄石带着他去的目的就是挡酒,后者拿着前者的工资,自然得卖命。
喝得实在是难受,尤其是在上海明明晃晃的日头照耀下,总让人有种妖怪要现行了的冲动。他几乎是有些仓皇地奔进公寓所在的楼栋,凭着最后那点清醒的意识找到楼层再开门进去。
入目一室黑暗,想要在上海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短时间之内挣到两百万,还得租个离市中心不太远的便宜的房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肯再接受黄多多的好意,全都靠自己才租到了这里,不到四十平的一居室,不只没有西晒连平日里正常的采光都成问题。所以屋子里若不开灯,哪怕是白天,也昏暗、潮湿、冰冷。
上海的夏天是挺热的,可他即便不开空调,只一个人静静坐着,也觉得全身冰冷,那股寒气从脚底心一直蔓延到胸口,常于深夜将他冻得很疼。
独自在沙发上仰靠了会儿他才坐起身,兀自点了根香烟便接到黄石秘书打来的电话,说是中午的几位老总都很喜欢他的为人,想在晚上离开上海之前再见一面,黄石让他去送机。
“知道了。”挂断电话房门便响了起来,泰阳猛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才把它放在茶几的边缘,然后起身去开门。
黄多多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菜,正侧身往里走,“我爸是不是又让你喝酒?我都跟他说过八百回了,让他喝酒的时候别带上你。”
“我为黄总打工,替他挡酒是应该的。”
“哪有什么应不应该,他手底下那么多人,难道就你能喝?我看他这分明就是想整你,不行,回头我得说说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