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歌就站在原地,看那个手里捧着鲜花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还记得那天,是他正式拿到博士录取通知书的当天。
没有任何迟疑,他说跪就跪,周围都是拍手叫好的人们。
她说:“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精神过。”
“天歌,我们离婚,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走吧!好吗?”
“你所谓的机会就是比我还重要,就是可以轻易将我践踏在脚底吗?!”
“这怎么会是践踏?我们只是分开三年,三年以后再回来,我们一样可以重新结婚!”
“你就没有想过,也许我愿意跟你一起离开?”
“我给ProfessorKatelyn的申请资料上写的是‘未婚’……当时我们也确实没有结婚,而ProfessorKatelyn只收未婚的中国男学生,如果让她知道我已经结婚,我怕……很可能会令我失去这最后的机会。”
“这算什么?求婚你都没有跪下来过,离婚你却要来跪我?”
“当初也不是我要结婚……”
“……行吧!我答应跟你离婚。”
……
所以,往昔之事不可追矣,那些已经尘封的往事,向天歌不愿再去提起。
杨美丽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才知道曾经你喜欢过的人也喜欢你,所以你想和他重新开始。可是,天歌,你跟泰阳结的这个婚是假的,你们之间空白掉的七年却是真的。从他去云南当兵,到这之后的七年,他如果真像他所说的那样爱你,那他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跟你联系?”
杨美丽走后,向天歌的感冒进一步加重。
她的感冒好了又坏,坏了又好,为了不传染给小泰平,她只好让向妈来把孩子接去,而自己则留在与泰阳的那个小家里。
所以,照顾向天歌的责任几乎都落在了泰阳的身上。
泰阳上午教学,中午赶回家中,有时候只是陪向天歌说说话后,又要急忙赶回道馆去,等下午下了课再赶回来陪她。
向天歌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
杨美丽的那些话虽然她不爱听,但有一句话说的却是在情在理。
她说:“一个丢下你一次的男人,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敢保证他下一次弃你而去,不会是一辈子?”
那上一次弃她而去,她遇到了陈学飞,人生发生了巨大变故。
若是再有一次……她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还能够像上一次一样,挺过去。
……
半夜向天歌开始发烧,烧得人都糊涂了,被救护车紧急拉到了医院去。
向妈闻讯赶来,本是担惊受怕,可见她清醒一些了,坐下就开始骂她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
“都不知道你们俩这日子是怎么过的,感冒发烧都在一块,要说你烧晕了也就算了,泰阳也搁地上躺着。要不是他晕倒前还有点意识,先叫救护车后打给我,我这辈子大概都没机会看到那样的场面——好家伙,俩大人横地上,弄得跟凶案现场似的。要不是我心理素质过硬,早就被你们吓得,我也搁地上躺着。”
“泰阳怎么样了?他在哪啊?”向天歌的声音沙哑。
向妈冷笑一声,指了指急诊室中间的布帘子道:“还能在哪啊?就在你隔壁躺着呗!”
有护士将中间的帘子拉开,向天歌一转头便见同样打着点滴的泰阳,躺在对面的床上。
两个人相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先笑出声。
向妈骂了句“二杆子”,起身便去叫医生。
泰妈这时候交完住院费过来,对两人嘘寒问暖一阵后,才伸手去拉儿子的手道:“你感冒发烧了也不说,就这么硬撑着,还要去照顾天歌,身体怎么受得了?”
“我没事的妈,今天就是一场意外,我保证,今后再不会有了。”
“你下次只要有一点不舒服,立刻给我和你爸爸打电话,别总想一个人硬撑,还想抱着天歌去医院,结果你看吧!自己摔了不说,还把天歌也摔地上了。”
向天歌躺在病床上听得一惊一乍的,难怪从刚才开始她就觉得自己腰疼屁股疼的,照理说感冒发烧这些地方也不应该疼啊!原来是泰阳给摔的。
泰妈又与两人说了会儿话,便着急回去。因为身为护士长的向妈要留下来善后,所以照顾小泰平的责任自然都落在了老泰家的身上。
因为有了向妈`的安排,向天歌和泰阳顺理成章地入住了同一间病房。
挂完最后一瓶点滴,向妈又忍不住数落了他们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向天歌拔完针头以后起身去上洗手间,对着洗手间里的镜子准备擦把脸的时候,才从镜子里看见格外憔悴的自己。
想来自己早已不是什么少女,她结过婚,也离过婚,然后又结婚,更重要的是,她还生过一个孩子。
反观同样是感冒发烧的泰阳,就在刚才进来之前她还看到,那七年的部队生活不只没有磨平他的棱角,还使他本来刚毅的五官变得更加英挺、俊俏,即便是带病的模样,也瑕不掩瑜。
她莫名就有些丧气,这样的自己,拿什么去配意气风发的泰阳?
根本就赔不起。
打开洗手间的门正见泰阳单手压在门边,问她怎么进去半天都不出来。
“泰阳,我看见黄多多了……”她开门见山,“就在上次你接我出院的时候,她来找你。”
“嗯。”
“看样子她很喜欢你。”
“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喜欢我就行。”
“她又年轻又漂亮……”
向天歌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伸手揽住她的后腰将她往怀里带。
他唇畔微勾,“你也很年轻很漂亮,最重要的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其他人跟你都没有可比性。”
“泰阳,我跟你说真的,小时候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泰阳正色起来。
向天歌又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不必因为年少时的一句戏言,就强迫自己一定要对我负责。我不是你的责任,泰阳,也用不着你的同情或可怜。你还年轻,还能去拥有更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