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多次合作的乞丐,成为了醉仙坊的水军。仅用了半日,便将道歉宴一事宣扬得人尽皆知了。除此之外,他们遵照钱多多的吩咐,努力散播如意楼花魁及顾家家主会亲赴宴会的消息。
钱多多登门送请帖时,好些百姓都看见了,有了人证,这一传言立时变成了铁一样的事实。
话剧安排在午时,时辰未到,醉仙坊外就已经人满为患。
后台,钱多多正在进行登场前的最后排练。
“哎呦,我的好姑娘。”春娘腻歪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大喜啊,你知道方才谁家的马车到了么?李家钱庄的管事儿,还有罗衫纺的顶级绣娘,还有……”
她噼里啪啦说出了一大摞的人名。
“淡定,淡定。只是一帮商贾而已,有必要这么夸张么?”钱多多不以为然,这样的盛况在她的掌握之中。
见状,春娘更是对她高看了几眼。
什么叫气度?什么叫眼界?什么叫大家风范?说的就是她家姑娘啊。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急吼吼跑进院子:“春娘,姑娘,不好了。小的刚听说如意楼张贴了告示,在今夜他们楼里有绝色美人要登台献艺。这会儿,外边好多客人都跑去那方排队等着进门了。”
哟喂,反击来得够快的。
钱多多默默想到。
春娘则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可怎么办呀?如意楼有新花样推出,宾客们铁定会知道,今夜牡丹不会过来了。没了她,咱们上哪儿拉客啊?”
“着什么急?他们的表演定在晚上,并不会影响到下午场的生意。”钱多多摸摸下巴,计生心头:“至于流逝的宾客嘛,他们有张良计,我们也有过墙梯。”
她转头看向已经整装待发,随时都能登场的姑娘们。
“记得前些日子我让你们排练的苦情戏么?”
姑娘们纷纷点头。
“一会儿分出一批人手去外边的台子上进行路演。在这之前,春娘,你立刻联络城内的乞丐,让他们加大舆论攻势,针对的人群不光是男人,还有女人。”如意楼的绝色美人只够吸引好色之徒,对女子毫无一点作用。
而女人却是消费群体中的中流砥柱,如果能吸引到她们前来,任如意楼的花样有多新,她照样能将其踩在脚下。
夜渐沉,醉仙坊内外却宾客如云。内有男子欣赏话剧、歌舞,外有一群上至中年,下至妙龄的女人围堵在木台四周。
这些人中有普通百姓,亦有同行。一出杜十娘引得众人痛哭流涕,尤是最后,由钱多多改编的结局,杜十娘抱着那口放有一生积蓄的百宝箱,穿着与李朗初见时的白裙,饮下毒酒,七绝而亡之际,台下骤然响起了一片鬼哭狼嚎。
“各位快别哭了,这只是一出戏剧而已。”钱多多瞅准时机走到木台上:“各位如此漂亮,哭肿了眼睛,那我们醉仙坊的罪过就大发了。今夜,这出戏仅是开胃菜,真正的重头戏正在楼中上演,各位美人儿何不进楼坐坐?咱们啊,为各位准备了水酒、佳肴,就算各位对歌舞没什么兴趣,进去静一静,缓一缓兴趣,也是好的。最最重要的是,醉仙坊自营业之日起,酒水全都免费。”
听到前几句,女人们尚有几分犹豫,而这免费两个字一出,成功打消了她们最后的顾虑。争前恐后的进门了。
“通知姑娘们,把今晚准备的性感舞蹈改为时装秀。”目送女人们进场,钱多多立马召来春娘,低声吩咐。
“这能行吗?没了舞蹈,那些男人恐怕会败兴的。”春娘有些犹豫。
钱多多重重拍了下她的肩膀:“咱们今晚的主要宾客是这些女人,你想想,当她们亲眼看见,身旁的男人对我们的走秀有多痴迷,有多热捧。她们能不心动么?别忘了,她们要么是咱们的同行,要么是已经嫁作人妇的,谁不想往后能牢牢抓住男人的小心脏?只要她们心动了,便舍得掏钱添购这些衣物、配饰。等会儿,若有人问你价码,你不用开得太高,得给她们一点优惠,吸引她们上钩。”
春娘听得一愣一愣的,细细一想,又觉得这主意委实很妙,立刻照办。
听着楼里传出的人声,钱多多得意地笑了。
绝色美人了不起么?这世道要想生意做得红火,靠的不光是脸,还得有脑子。
她缓缓走下木台,突然,一道身影极快地从前方走过来,狠狠撞了她一下。
卧槽!
钱多多疼得直龇牙,她刚想呵斥,耳边猛地飘来一句话:“后巷。”
什么鬼?
她愕然转头,可撞了她的人却头也不回地窜进了人堆里。
后巷?这是啥?某种接头暗号么?又或者是她白天恶整牡丹的事儿曝光了,于是那女人准备引她过去,和她正面撕逼?
不对!
钱多多直接否决了这个猜测,如意楼今晚的表演还在继续,身为花魁,她有这么闲这时候跑来见自个儿么?
难道是顾之卿那只渣?
思来想去,她依旧没有想出什么线索,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告诉她,前方绝对有坑。
钱多多果断决定不去,调头回楼里帮着春娘招揽生意了。
紫夜时分,醉仙坊的宴会也靠近尾声。
累了一天的钱多多打着哈欠,先行回到厢房。
“回来了?”
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蓦地传来,脑子里爬满的瞌睡虫一哄而散。
钱多多戒备地看着屋中慵懒倚靠在木椅上,面若冠玉,笑得跟个妖孽似的男人。
“……”这货,谁啊?
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真理,她干笑一声:“嗯,刚忙完。”
“这便是你今夜没去后巷的原因?”男人似笑非笑地问道,消瘦的身躯缓缓站起来,一步步朝她走近。
马勒个蛋,这个时代的男人都喜欢这种施压方式嘛?
钱多多僵着身体,默默后退,一边用余光偷瞄房门的方向,盘算着逃跑路线,一边点头。
男人止步在她面前,一只手摁上门框,撑出一个小空间。
那邪肆的面庞渐渐朝她靠过来。
钱多多迅速低头。
“一个青楼罢了,欢儿,在你眼里,难道它比见我更重要?”
“轰!”
轰天雷从天而降,炸得钱多多整个人彻底懵圈。
他,几个意思?
喂喂喂,这种暧昧到跟吃醋一样的话,不可能是陌生人说得出来的吧?
难道……
她弱弱地咽了下口水。
这货是原主的情夫?两人在暗地里天雷勾地火,结果事发,被顾之卿发现了,于是,他一怒之下决定毒死原主这个在他头顶上种了一片草原的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