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
顾之卿微微扬眉：“说。”
钱多多的眼睛贼溜溜一转，计上心头：“其实，奴家方才说的那些话，全都是为了您的名声着想啊。您虽说造访过醉仙坊，但奴家总不能因为这么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就扒拉着你不放对不对？这些日子也不知是谁到处散播对您不利的流言。什么新欢旧爱，都快把您塑造成好色急色之徒了。”
说完，她暗戳戳瞄了眼顾之卿的脸色。
然并卵，除了那雷打不动的冷漠，别的，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钱多多低下头，语气颇为黯然：“奴家一直将您视为憧憬的对象，怎能任由外人如此重伤您？不得已，奴家只能在人前故意与您撇清关系，用这样的方式保全您的名声。虽然这并非奴家的真心……”
她轻轻咬了下嘴唇，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复又装作害羞地垂下眼眸：“可如果是为了您好，奴家宁肯委屈自个儿。就算今后奴家见不到您，只要知道您清誉尚在，一切安好，奴家就满足了。”
“哦？”顾之卿的神情染上丝丝玩味儿：“如此听来，我倒该多谢你处处替我着想了？”
“不不不。”钱多多赶忙摇头：“那些流言本就是因醉仙坊而起，说到底，也是奴家拖累了您。如今，奴家做的所有，都只是想亡羊补牢，对您做一点儿小小的补偿罢了。”
她特意咬重了补偿二字，语气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然而，顾之卿一个字也不信，他的脸缓缓压下来。
那冷冽无形的压迫感也降临在了钱多多身上。
“你方才说，想补偿我？”
不，她真正想说的是冤有头债有主，出轨的是原主，她是无辜的！
可这话，打死钱多多也说不出来，她只能赔笑脸：“奴家的确这么说了，也是诚心为之前未能及时站出来澄清流言，而感到忏悔。所以，刚才春娘那般建议，奴家明知那是对醉仙坊最有利的捷径，依旧一口拒绝了她。”
突然被点名的春娘一脸懵逼。
钱多多这时候也顾不上她了，继续说：“只因为奴家不愿利用您，不愿他日，又有流言说您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把生意当儿戏，奴家真的不希望，您因为奴家，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所以，奴家愿意与您撇清干系，愿意将过去的憧憬放在心底，再不会在人前表露出一分。也请您理解奴家的一片好意。”
顾之卿黑眉一拧，像是从未认识过她一样地看着她。
钱多多梗着脖子，努力撑着脸上真挚的面具，与他对视。
“他们俩这是干啥呢？”不远处不知道何时聚满了许多百姓。
看着前方四目相对的两人，指指点点着。
“嗨，这你还看不出来啊。谈情说爱呗。”
听到这话，钱多多嘴角猛地一抽，刷地一下转头瞪向这帮吃瓜群众：“刚才说我们在谈情说爱的是谁？站出来！”
敢拆她的台，她保证不打死他！
百姓们整个懵了，全然不知哪句话触碰到她的炸点，惹得她大发雷霆。
顾之卿眼中亦闪过一丝意外，自方才经过此处，到与她简短的交手，这个女人所展现出的种种反常，都让他倍感疑惑。
“你们怎么可以只凭眼见的事实，就胡乱猜测呢？”钱多多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立刻摆出委屈的样子：“顾大人只是好奇，我们派发的东西为何物。所以才会突然停马，向我询问究竟。但这事事关商业机密，我们不好在人前详说，才会有你们看到的画面出现。”
她说得煞有其事，倒是让不少百姓信服了。
见状，钱多多暗暗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吐完，耳边就飘来了一道轻灵的声音。
“顾大人。”
人群火速向两侧让开，牡丹飘渺婀娜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一见到她，钱多多的眼睛立马亮了，热情地迎上去。
“是你？”面纱后，盈盈秋眸闪过一丝恼恨。
这张害她出尽了洋相，险些沦为全城笑柄的脸，她如何能忘？
“牡丹姑娘。”钱多多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您是来找顾大人的吧？”
“……”牡丹猛地收回手，佯装不经意地在宽袖处擦了两下。
卧槽！她手上是有细菌么？要不要这么嫌弃？
钱多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必您知道他今日会去如意楼与您把酒言欢，又久不见他出现，于是便出门来寻他了，对吧？都怪我。”
她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小嘴巴子：“刚才啊，我与顾大人解释宣传单上的内容，不小心忘了时辰，耽误了您二位的好事，还害您亲自走一趟，实在是不应该。如今您来了，我也不好再占用顾大人的时间。”
说着，她迅速抓住牡丹的手臂，把她带到顾之卿身旁，用力一推。
牡丹眼眸轻闪，没做任何一点抵抗，便朝他栽倒过去。
“主子。”顾贤惊呼道，飞身而来，如一尊保护神牢牢护在顾之卿身前。
而牡丹栽倒的身躯，稳稳撞进了他的怀抱。
“呀。”牡丹受惊般闭着眼，口中发出惹人怜惜的呼叫。
但当顾贤陌生的气息围绕而来，她猛地一睁眼：“怎么会是你？”
她忙不迭把人推开，随同而来的丫鬟这会儿才回过神，一涌而上。
钱多多吐了吐舌头，她真的只是想帮这女人一把，最好能把他俩促成一对，用爱情来弥补顾之卿内心的创伤，从而遗忘掉原主干的那些好事。
只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搞砸了。
牡丹气得浑身发抖，她怒视钱多多，那眼神活像要把她千刀万剐一般。
“咳。”钱多多轻咳一下：“两位有约在先，如今又碰了头，奴家也不便打扰，请容奴家告退。”
她快速行了个礼，转身带着一众姑娘跑掉了。
“大人，要不要把她秘密抓回来严加审问？”顾贤低声问道。她今日的行径太过可疑，若放任不管，今后不知还会有什么幺蛾子。
顾之卿虚眯着眼，凝望街尾那个越来越小的黑点。
良久，他才说：“不必，动了她，只会打草惊蛇。”
话落，他的目光投向了地上那些散落的宣传单，深邃的眸子掠过一丝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