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醉仙坊的宁静。
“姑娘！你快醒醒，大事不好了。”
卧房外响起春娘催命一般的吼声。
钱多多刷地打开门，神色呆木，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黑气：“天塌了，还是死人了？一大早鬼吼鬼叫什么？知道我昨晚啥时候入睡的吗？知道打扰人清梦很不道德么？”
“……”她是吃火药了吧？
春娘腹诽道，小心翼翼的说：“我也不想吵醒你，可这事事关重大，关系到大家伙的死活啊。”
钱多多打了哈欠，漫不经心道：“有这么严重？”
“我能骗你吗？今个一大早，如意楼忽然贴出告示，说是为了答谢恩客，黄昏时，将会举办一场诗词会。楼中的金牌姑娘都会参加，拔得头魁之人，还能与如意楼的四位花魁乘画舫，夜游护城河呢。”春娘解释道，“最最重要的是，这次的诗词大会没有门第之别。任何人都能参加，而且，参与之人能免费享用到如意楼的酒水、饭菜、点心。且在宴会中，会公开拍卖牡丹姑娘过去的佳作，价高者得。”
什么鬼？
钱多多瞬间来了精神，“免费参加？”
人的劣根性之一就是贪便宜，尤其是中低阶层，这种现象尤为严重。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如意楼的这则告示将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届时，高中低三种阶层的人汇聚一堂，必将是空前的盛况。
“如意楼是想靠这招抢生意啊。”钱多多当即反应过来，摸摸下巴：“如果放任不管，今晚咱们就得喝西北风了。”
“就是就是。”春娘点头如啄米：“天晓得如意楼发的是哪门子疯，弄这么大手笔，不是明摆着亏本么？”
钱多多白了她一眼：“谁说会亏本？没见人家想出了敛财的拍卖手段么？出自花魁的佳作，价格肯定不会低到哪儿去，只要一幅，就能抵这次盛会的所有开支。指不定还有赚的。”
“如意楼赚不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咱们的生意要黄了。”春娘一脸惆怅。
“这可不一定。”钱多多微微一笑，凤目里闪烁着精芒：“大招这种东西，如意楼有，我们也有。”
……
黄昏时分，花街上行过一辆辆马车，驾车的车夫目不斜视，任街道两旁的姑娘如何吆喝，如何献媚，依旧笔直地驶往前方。
如意楼外小厮们一字排开，堆着笑热情地迎接宾客进场。等着进门的队伍，从大门口排到了石路中央，且越来越多，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人。
此时，醉仙坊内。
“姑娘，你确定这招有用？”自从知道了钱多多的计划，春娘的心就没定下来过：“先不说这样做太伤风败俗，便是成功了，咱们可是跟如意楼抢人啊。事后万一如意楼报复咱们……”
想想被如意楼打压、针对的下场，春娘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你以为如意楼今天的奇招，是突发奇想的么？顾之卿昨日刚来，我们已经派人偷偷把这个消息散播了出去，照理说，今夜的生意会更加红火。可如意楼偏偏在这种时候跳出来拉生意，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一点。她们明摆着就是在向我们示威，一旦这次怂了，等待我们的会是如意楼更加疯狂的碾压。”钱多多沉声道：“势，如意楼已经帮我们起好了，客人也已经到场。只要你们按我的计划去做，我保证，今晚之后醉仙坊将一炮而红。”
说完，她逐一扫过堂中的姑娘。
她们的眼里有胆怯，有彷徨，也有跃跃欲试的不安。
钱多多果断跳上椅子，大声道：“我知道你们很怕，怕被人奚落，怕今晚所有的努力最后变成一场笑话。但是，怕有用吗？怕能改变一切吗？当初你们相信我，才有了现在的醉仙坊。如今，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再信我一次？赢了，你们将会是下一个牡丹，输了，也不过是回到过去的生活。可如果什么也不做，任凭外人打压我们，那是在慢性自杀。你们想轰轰烈烈的为自己搏一把，还是想就这么放弃？”
满堂寂静。
过了半响，才有一个姑娘颤巍巍开口：“我……我不想过以前的日子。”
这话一出，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斗志。
她们品尝过没有生意的苦，品尝过囊中羞涩三餐不继的滋味。她们不想回去，她们想赢！
看着众人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钱多多笑了：“那还等什么？出发吧！让她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力量！”
话落，钱多多转头就往外走。
醉仙坊坐落在花街一角，地段远不如如意楼好，但胜在地处同一条街，很方便钱多多的计划。
一出门，她就看见了远处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入门的排队队伍。
“操家伙。”
一声令下，醉仙坊的小厮们立刻抬出两个大鼓，及几面铜锣。
“列队。”
跟出来的六名姑娘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紧身黑衣，确认无误，方才登上楼外空地上搭建的高木台。
一切就绪，钱多多点点头，往下一挥手。
“咚——”
两鼓齐响，洪亮的鼓声瞬间传遍整条街。
“铛——”
铜锣清脆嘹亮的节点直冲云霄。
“什么声音？”队伍后端的群众听到这声异动，忍不住回头一望。
只见高台之上，六个姑娘三人为一组，正在对峙。
钱多多注意到这一幕，微微咧开了嘴角。
很好，策略第一步成功了。
她轻轻抬了下下巴，姑娘们当即拉开架势，口中发出高喝，如同脱笼的猎豹一般，冲着对方直奔上去。
“天哪，你们快看。”有男人惊呼道：“那边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更多的人听到了，不由得好奇地看过去，“那不是醉仙坊里的姑娘么？”
“等一下，她们的招数好像有规律的样子。”有人看出了各中玄机。
这六人动作灵敏，出招不仅迅速而且招式整齐、怪异，根本不是泼妇打架。
新奇的套路，引得不少人心痒痒，钱多多早就在队伍末尾安排了乞丐穿着平民的衣物，随时准备着。
算算时机，也该到卧底行动了。
她向打鼓的小厮递了个眼色，下一刻，鼓声变得更加激烈。
正在上演女子近身格斗术简化版的六名姑娘顺势下腰，一记扫堂腿后，另外三人宛如兔子迅速朝后跳开。
“好！”欢呼声随风传来。
“什么诗词大会，老子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去了也没用。更别说这见鬼的队伍，不知道得排到啥时候了。还不如去醉仙坊看看热闹呢。”卧底在人群里的乞丐，扯着嗓子说。
这话一出，排在后边的男人们不由得心动起来，却仍有几分犹豫。
见没人过来，钱多多第二次扬手，横手一劈。
三名姑娘立刻飞冲上前，揪住另外三人的后衣领，往后一拉、一拽。
“撕拉——”
盘扣崩裂，外衫扯褪，春光乍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