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今儿关了禁闭,任何人都不得拜访打扰。
宽敞的会客大厅里,明明挤了一大厅的人,却安静得落针可闻,气氛也异常凝重。
沈涛的腰弯得和个大虾米一样,面上的笑容比猪油还腻。下人们见平时不可一世的老爷如此谦卑,他们更是恨不得把身子低到泥土里去。听说这次来的乔家人是个四层武者,天啊,这是个什么概念?整个红南国都没有超过三层的武者啊!
“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
坐在最上面的贵客一边喝茶,一边淡淡道。
“是,都是托乔家和红大人您的福。”沈涛笑容可掬:“红大人您也是容光焕发,看着比以前还年轻了好多岁呢。”
被沈涛称红为大人的乃是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妇人,她穿着黑色的衣裙,木钗素颜,面容十分冷峻。
这个人叫红姑,是乔家的暗卫。
所谓暗卫,就是专门负责保护重要主子的顶尖武者侍卫,她们只听从最高家主的命令,地位非常高,一般的管家看到他们都要赶上去巴结。
这个红姑是当年被指派保护乔夫人的暗卫,沈涛本一直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直到私奔途中二人遇到了危险才得见真容。他一开始还以为对方会杀了拐走乔夫人的他,没想到对方说自己只管乔夫人安全,不管她做什么,不由得让沈涛喜出望外捡了个免费高手保镖。
可惜红姑并没有呆在乔夫人身边太久就被家主调了回去,估计是乔夫人的态度伤了她父母的心,决定不管她死活了。这次忽然回来,为的是什么呢?
“哼,就知道拍马屁。”红姑冷哼一声:“把小姐带上来给我瞧瞧。”
“还不快去请大小姐!”沈涛立马狗腿子地大吼一声,得到命令的管事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
沈月樱听到乔家来人的消息时非常诧异。
她比谁都明白乔家实际上早已经放弃了这对母女,那些不过是她编造出来恐吓沈涛的谎话罢了,在这个时候乔家忽然出现,未免也太奇怪。
彩云高兴得不得了,蹦蹦跳跳地说:“太好了,一定是夫人显灵,听到了我的祷求!有了外祖家的撑腰,看他们还敢不敢拖着不让小姐嫁给太子,刚刚二小姐得意个什么呀,才说完就打了自己的脸,哈哈哈!”
沈月樱道:“事情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好。”
“额?”
沈月樱没时间慢慢和她解释,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带着彩云随管事来到了大厅。
管事的带着沈月樱走进来后,红姑锐利的眼神如鹰一般扫了过去,浑身散发的气场让所有人都膝盖一软,差点跪在了地上。
可沈月樱的表现很镇定,完全没有被对方身上的杀气所震住。她平静自若的神态和周遭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让暗暗观看的沈月芙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指甲险些刺破手掌心。
作为组织的顶尖杀手型特工,武功不提,单单论杀人的数目红姑还不一定比她多。
都是杀人如麻的主儿,谁都别装大尾巴狼吓唬谁了,有事说事吧。
红姑见自己的下马威没有凑效,不由得有些诧异,开始认认真真地打量起这个女孩儿来。她看了很久很久,眼神也越来越复杂,让沈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
“不错,不愧是流着老祖宗血的后人,这一身气派有些乔家的影子。”红姑微微一笑:“老祖宗知道你病好了,十分想念你,于是让我接你回去。”
她这么一笑,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沈涛的心总算放回了胸腔里,哭笑不得——原来只是接外孙女回去叙旧,他还以为是要灭他满门呢。
不过沈涛很快又想到了不对——不行,沈月樱这些年没少在家里吃亏,也不知道最近气出够了没有,如果跑去和乔家告状怎么办?
“红大人啊,虽然我能体谅老祖宗的心情,可是我这也边舍不得啊她啊!”沈涛流着泪说:“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老祖宗就是再舍不得外孙女儿,樱儿也到了要嫁人的年龄了。我为了她的幸福,给她定的是皇族的亲事,光筹备订婚礼就要大半年,你看……”
沈月樱扫了沈涛一样,这眼泪收放自如的本领真厉害,不愧是三层武者。
红姑似笑非笑地看着飙戏的沈涛:“不用担心,老祖宗也不留多久很快就送回来。小姐出落得这样华贵大方,还被许配给了太子,可见你这个父亲做的是很到位的,我会和老祖宗说明。”
有了红姑这个暗示,沈涛总算放下心来,连连答应了。
回到琳琅轩后,彩云简直比打了鸡血还亢奋。
“小姐你就是喜欢多心,还说不是好事呢,你看这多好呀!如今不但外祖家认了小姐,还有了将军亲口的许诺,以后小姐你就算做了皇后也不怕被人欺负了,哈哈哈!”
说着,彩云就和陀螺一样到处转,忙着吩咐人收拾打点上路的行李等物,哑婆婆也来帮忙,屋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沈月樱没有出声,而是在默默思考红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眼神。
她有一种感觉,那个红姑对自己有敌意。
不是讨厌,也不是疏离,而是非常隐蔽但锋利的敌意。
两个人无冤无仇是第一次见面,身份还是雇主与家仆,怎么说都不可能有产生敌意的动机。
然而还是小心一点好,或许这背后有她不了解的隐情。不管怎么样,这一趟她是必须去的,如果对方真的有歹意,就算她不同意也多的是其他法子强制带她走,还不如老实些随机应变。
红姑来接沈月樱去乔家的事很快如火如荼地传播遍了整个将军府,沈杰吓得不敢出屋,高氏更是直接发高烧病倒在了床上,烧的糊涂的时候还会喊乔夫人不要杀我之类的话。
府里的下人们一改之前捧着他们的态度,尽管大小姐什么都没说,为了讨好大小姐他们还是使出浑身解数去踩二房一脚,把个沈杰气得暴跳如雷。
可是沈月芙还是老样子,不慌不忙,安之若素,仿佛那对于她来说根本没什么好怕的。沈杰看到姐姐这个样子,不由得心急如焚。
“姐姐,之前那个傻子要我选择一个好一点的死法,说明她早已存了杀心,你就完全不担心她对乔家人说些什么吗……”
“我当然担心了。”沈月芙笑眯眯地说:“不过担心也没用啦,到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