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姨娘连滚带爬地抱住林进的腿,哭喊道:“侯爷!侯爷你听妾身说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眠儿!”
“不许叫眠儿!”林进怒喝一声,打断了徐姨娘的求助,还要说什么,徐姨娘却抽噎了两声,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没一会儿,就晕倒在地。
这演技……后宅这么小的舞台已经容纳不下你了你明白吗?你怎么还不上天呢!林风眠对此十分腻歪,在林进的视线转移过来之前,赶紧顺应人设,扑倒在徐姨娘的身前,用力摇晃着她的身躯,埋头大叫:“阿娘!阿娘!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你要不醒,老娘只能努力把你摇成脑震荡了!
林进向来是不忍看林风眠受委屈的,更何况她此时都紧张得破音了,只能蹲下身,按着她的肩膀,安慰道:“眠儿,你阿娘没事……”
林风眠转身扑进林进的怀抱:“父亲!阿娘都是被这个人气的!眠儿也很生气!你帮我出气好不好?”
徐允仁好不容易才从那恐怖的剧痛中回过神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话,顿时吓得肝胆俱裂,艰难地在地上蠕动后退,边咬牙道:“大侯爷,咳咳……侯爷听我说,你们是贵人,我是草芥一般的人,我如何敢让三小姐生气?”
林风眠好不容易才引得林进过来,让他听见刚才的话,好解决掉这桩恶心人的娃娃亲,才不会给他机会翻盘,冷笑着道:“你确实是草芥一般的人,但你向来会狗仗人势!我疼惜阿娘,你就知道借着阿娘的名头,来让我为你做的错事负责!”
林风眠扁了扁嘴,看着林进,十分委屈:“父亲……我今天还被他吓了一跳!我不要见到他,我不想再见他了!”
这个要求实在算不上过分,林风眠毕竟是权贵小姐,出入的地方本就有不少是普通百姓一辈子都摸不到门槛的,林进简单地答应了一声,也不再搭理明显还有话说的徐允仁,命人把他丢出府去。
林进毕竟公事缠身,回府来取自己的大印时,看见林风眠怒气冲冲地朝内院跑去,心里放心不下,才跟来看看,现在人也丢出去了,保证也给了,他自认事情已经解决,简单地安慰了林风眠两句,又匆匆离开了。
林风眠本来还想借这次的事情,不动声色地在林进面前给徐姨娘上点眼药呢,现在看来是不成的了,当着全院下人的面,她抄起徐姨娘,把人送回了房间,也没多停留,就回了眠心院。
经过这么多天的休养,白芷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经过上次的事情,她算是彻底想通了,内宅主子们之间的斗争,不是她一个小小婢女能够参与进去的,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和之前又有了微妙的不同,办事依旧尽心尽力,但之前那种闲适放松的态度,却有所收敛。
能够近身服侍林风眠的三个侍女中,苍术毕竟资历最浅,就是有心,也不敢和林风眠多亲近,这样一来,佩兰的重要性就日益凸显出来了。
林风眠在眠心院睡了个午觉,楚秋鸣就找上门来了。
地下赌场这个案子已经了结,但造成的余波却正在发酵,楚宴征虽说没受什么实质性的惩罚,但他已经在皇上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如果今后他不能戴罪立功,怕是官宦生涯要终结在骠骑营营长这么一个位置上了。而楚煜清则在这个案子中体现出了近乎是天才的刑名才干,引动了冉思怀的爱才之心,又得到了皇上的亲口称赞,只待通过取仕考核,就能正式入朝为官,前途不可限量。
有了这样的对比,恒王府的气氛是一日赛一日的怪异,让人恨不得呼吸都要比往常轻上几分才好。
一边是自己尊敬的嫡亲二哥,一边是近几日才刚刚亲近起来的养子哥哥,楚秋鸣这段时间过得实在是不舒心,也就是借着埋葬母狼的那一次,才能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
林风眠午睡也就是打个盹,听到下人传报,连忙披上外衣,迎了她进来。
楚秋鸣似乎刚刚又哭过一场,眼尾和鼻头都带着点点粉红,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林风眠命下人给她拧了冷毛巾敷脸,自己则坐在一边涂面脂:“怎么了?”
楚秋鸣张了张嘴,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换成了另一件事:“梅小少爷在西街闹起来了,被卫国公亲自领了亲兵抓回去。”
林风眠有些意外:“闹这么大?还惊动了卫国公。”
楚秋鸣撇了撇嘴,朝着月泉院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还不是为了那一位。儿女的姻亲,有那一位父母会不在意呢。”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带出叹息。
林风眠毫不在意:“婚姻大事,到底还是要自己看得顺眼、过得舒心。”
楚秋鸣笑道:“那你会什么还会对你娃娃亲的对象避如蛇蝎?”
林风眠愣了一下,连忙问道:“你从哪里听来这种话的?”
“还要去哪里听啊。”楚秋鸣摆摆手,“整条西街都在传了。你林三小姐有一个童养夫,年纪不大,模样不错,出身嘛,不够好,但入赘你们侯府,却也勉强够格。”
这才不过几个时辰,哪儿会传得这么快!妈蛋!又是谁在背后捣鬼?!林风眠眉头微皱,声音变得冷硬起来:“不是。”
楚秋鸣还从没听过林风眠用这种声音对自己说话,不由重复了一句:“不是?”
林风眠也觉察出自己的语气有问题,深吸一口气,恢复了正常:“那是阿娘的远方亲戚,小时候来侯府住了几天,阿娘怕是觉得有趣吧,就给我和他定了娃娃亲,但也只是口头戏说,并未交换信物。”这不是废话嘛,能掌握侯府子女婚姻大事的人,只有当家主母,她徐姨娘哪有这个本事!
顿了顿,林风眠嗤笑一声:“那个人从小就是狐假虎威的孬种,能让我看上的人,必定是心思纯良的男子汉。”
“还要再加上皮相绝美。”楚秋鸣调笑了一句,看着林风眠半晌,语气又低落下来,“风眠,你跟我说实话,你……你真的是因为煜清哥哥的样貌,才会对他这么好,才会……帮他对付我二哥的吗?”
林风眠心中一跳,立即反驳:“我没有要对付你二哥!”恒王是大周开国以来唯一的一字并肩王,恒王府的家事,四舍五入就是皇帝的家事,就是再借林风眠一个胆子,她也不敢掺和进去啊!
楚秋鸣有些迷惑,又有些不安:“可是……那,我二哥为什么要这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