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眠愣了一下,已经有些抓狂了——都说撒一次谎,要用更多的谎来弥补,诚不欺我!
见林风眠没有说话,皇后娘娘自己反而笑了笑,扶着林风眠,缓缓朝着后花园深处走,有意无意道:“这治理天下啊,是皇上的事,本宫不好多说什么。但是这小乞丐啊,本宫却是最有发言权的了。”
林风眠也被勾起了兴趣:“皇后娘娘如何会对小乞丐这么感兴趣?”
皇后娘娘的眼中露出怀念的神情,笑道:“这是三十几年前的事了,你没听过,也很正常。”顿了顿,皇后娘娘柔声道,“本宫幼时,家乡发了大水,当时大周的国力还没有如今这么强盛,无法妥善安置这么多的流民,我和家人失散了,半路上和一个小姐姐相互扶持,最终在京华城中落脚。”
说到这里,皇后娘娘微微蹙眉,像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回忆,但很快,又笑了起来:“后来,小姐姐有了出路,就一路供养我,我在十五岁的时候,通过朝廷取仕,正式成为国子监助教,并在五年后,当上了骠骑营的副营长。”
听到这里,林风眠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一个文官,竟然成为了骠骑营的副营长?!”
皇后娘娘被她惊讶的表情给逗笑了:“忘了告诉你,本宫当年为了保险,参加了当年文武取仕的考核。你还记得,本朝第一个文武女状元的名字吗?”
别说,原主的话,是真不知道,但是林风眠穿越过来,为了保证不露馅儿,暗地里做了许多工作,自然是知道的:“就是皇后娘娘!不过时间是真的对的上。那您为什么……为什么会进入后宫呢?”
不是说当皇后有什么不好,而是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在朝堂任职的那些年,功绩有目共睹,这样一个人才,就这么脱了官袍着了凤冠,总是让人唏嘘的。
皇后娘娘自己却没有什么惋惜的情绪,笑道:“本宫却觉得,本宫进入后宫的时间,有点太晚了……”要是再早一点,或者能掌握住更多的权势,她的小姐姐,也不会落得那个悲惨的下场。
皇后娘娘的眼中划过一丝利芒,但在林风眠注意到之前,又很快遮掩过去,笑道:“本宫幼年被洪水伤了底子,多年未曾有子,但皇上对本宫不离不弃,本宫想着,总要回报他的深情才好。”
林风眠点点头,笑着称赞了几句帝后深情,本以为皇后娘娘还会再说一些她的当年,但没想到,接下来的相处时间中,皇后娘娘一点都不说自己的事了,反而开始盘问起林风眠的感情生活。
林风眠进宫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这个假身份该有的经历,面对皇后娘娘的盘问的时候,还算是有条不紊,直到皇后娘娘笑着说了一句:“我刚才可是注意到了,临仙说到楚煜清的时候,你的眼神会变得不一样。”
林风眠愣了一下,刚想要辩解,皇后娘娘就笑道:“先别急着否定,我最了解你们这些小姑娘,楚煜清年轻有为,又长了那样一张招人的脸,不怪你会动心。”
没想到,她换了个身份,还是会和楚煜清牵扯在一起。林风眠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反驳,只能低下头,憋红了脸,低声道:“今日臣随公公前去恒王府宣旨,见到了楚三少爷,他真的是……和恒王府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呢。”她说这话的时候,虽然低着头,但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时刻关注着皇后娘娘的神情。
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恍惚,半晌,才冷笑道:“煜清当然和恒王府中对任何人都不一样!”
林风眠的心微微沉了下去——皇后娘娘和楚煜清果然是有关系的!她说的“小姐姐”,也有极大的可能是和十八年前、拢烟坊的花魁、楚煜清的亲生母亲!最关键的是,皇后娘娘在谈论恒王府、在谈论楚煜清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要避着林风眠的意思,如果皇后娘娘不是想着杀人灭口的话,那只她这么做,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她准备拉林风眠下水!
林风眠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这么一个相对平静的生活,实在不愿意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破坏掉,只能低眉顺目装耳聋。
皇后娘娘的视线长久地落在她的身上,但也并没有强迫她表态,半晌,轻笑了一声,带着林风眠在后花园绕了一圈,什么都没说,就打道回府了。
让林风眠从椒房殿离开,皇后娘娘嗤笑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小书房,提笔写了个小纸条,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皇后娘娘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和楚煜清密切地商量事情,这次的小纸条,不过写了点她对于林风眠的观感,顺便还提醒了一下楚煜清,林风眠对他的感情,或许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深哦。
楚煜清正在整理手下人送来的证据,这些证据将一点一点地组成世界上最毒的毒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突然爆发,让恒王和楚宴予陷入一败涂地的境地,但是目前,还需要他用他的耐心和智力,却将这致命的毒药一点一点安排出来。
忽然,有一只白色长毛、金碧双色瞳孔的波斯猫,踩着优雅的步伐,从屋顶上跳下来,轻巧地踏过床沿,落在了楚煜清的书桌上。
楚煜清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被它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才伸手摸到了它的项圈,从中扯出一张纸来,打开看完,忍不住轻笑出声,只是他虽然是笑着的,但眼神中却不自觉地流露出落寞的神情。
半年了,半年没有见面,半年没有互通消息,半年的时间,他几乎是在马不停蹄地往上爬,而恒王则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意外”中,不断地从朝堂上跌落,或许只要还要好多次,或许只要一次,楚煜清就能在朝堂上彻底把恒王比下去,而又不会落人口是。
楚煜清紧紧捏着手中的纸条,深吸一口气,无声道:“风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