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哥哥还活着的证据,言落晨就一心一意地相信着楚煜清,听林风眠这么问,虽然觉得刺耳,但被情感压制在深处的理智,却还是发出了微弱的声音——现在言蕴时回来了,那么林风眠提的问题,就应该得到重视了。
楚煜清将言落晨的神情变化一点不拉地收在眼底,道:“因为我向皇上提出,要彻查地下赌场案。”
林风眠的眉头跳了一下。
楚煜清缓缓道:“在上一次调查中,这个案子的导火索是言大人——但万一不是呢?风眠,你也知道地下赌场案中牵扯到了什么人,要是把那个案子和沁春园凶案联系起来,那么刑部对于地下赌场的结案,就显得有些仓促和不完整了。”
不同于言落晨的惊喜,林风眠的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她甚至觉得恐慌,要是让楚煜清继续说下去,事情又要失控了!
不等楚煜清再说什么,林风眠忽然扑上去抱住他,大声道:“事关刑部,我们还是不要这么大庭广众地讨论了吧!”
时隔一个多月,楚煜清再一次体会到了林风眠挂在自己身上的感觉,这种怀中充实的感觉实在是太好,让他违背了自己的伪装,多抱了她一会儿,心中恋恋不舍,面上平静无波地把人推开:“风眠既然想知道,我总要把事情说清楚才好。”
“对,说清楚。”言落晨把林风眠拉到一边,认真道,“楚煜清你说,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我在国子监这么多年,虽说本人没有实权,但朝中经营的人脉还是有不少可以用的。”
言落晨这话,相当于是对着楚煜清亮底牌了。
楚煜清道:“因为有了这一层考虑,那么言大人没有死的消息,就没必要刻意遮掩。谁有怀疑都可以上门来看,这样我们也有一个机会去观察、去排除,到底是谁非要言大人死不可。”
林风眠对地下赌场一案了解不深,对于言蕴时的事,也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更何况,这件事和她的关系实在单薄,又见言落晨又开始哭泣,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忙安慰了言落晨两句,就率先离开了。
楚煜清为了不影响言落晨和言蕴时相聚,和林风眠一起离开了。
此时已经临近宵禁时间,街上也没什么人了,在零星几个行色匆匆的行人中,格外悠闲的林风眠和楚煜清就显得很不合群了。
快要走到周武侯府的时候,楚煜清忽然道:“不能议亲的话,你打算入朝吗?”
林风眠立即反驳:“谁说我不能议亲了?”
楚煜清有些无奈:“风眠,我和那些公子,还是有点联系的。”言下之意,林风眠在那些门当户对的公子哥儿中是什么名声,他都知道。先不说这些公子会不会介意,单就说林进,哪怕是为了林风眠的娘,他都不可能把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去受罪。
林风眠被噎了一下,半晌,才哼了一声:“我做什么,和你无关!你不会是忘了吧,我已经和你分手了!”
楚煜清苦笑一声:“风眠,我知道,你已经和我分手了。你不需要每次见面都强调一遍……我也是人,我也会难受。”
看着楚煜清这样落寞苦涩的神情,林风眠心头一跳,在那个瞬间,她甚至有一种感觉,自己和那些欺负楚煜清的人没有什么两样,怀着这样的心思,她忍不住就心软了,低声道:“煜清……我对你还是有感觉的,但你的心思太深了,我……我不敢和你在一起。”
不敢?但你的眼神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楚煜清沉默了一会儿,一直到离开,都没有再为自己分辩一句。
这种全盘接受的姿态,让林风眠的心都要揪起来了——说到底,她并没有证据,证明楚宴征说的是对的,站在楚煜清的立场,楚宴征那叫自作自受,而不该是他处心积虑谋划的结果。
带着这样一种沉重而纠结的心情,林风眠直接进了眠心院的后院,打算一个人清醒清醒,却在遣退了伺候的丫鬟之后,忽然被人扣住了脖子。
林风眠立即要去抽腰间的软剑,却被人拧着手臂推到在石桌上,那人一手扣着她的脖子,一手拧着她的右手,不过简单的两个动作,就卸了林风眠全身的力气,让她再也无法反抗。
小声抽气了一声,林风眠忍着手臂一阵接一阵的剧痛,道:“我没有钱,也不知道什么消息,在这个侯府中也不受宠,不管你要干什么,你都找错人了!”
那人轻笑一声,嘴里似乎含着什么,说话有些含糊,但语气却很熟悉:“林三小姐,我认识你,你可不要对我撒谎哦。”
林风眠只觉得那人控制着自己脖子的手缓缓拿开,她心中一喜,却在下一秒又一凉——她的脖子上骤然感觉到了刀刃,很短,很凉,那人应该是用一把匕首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这下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感受着贴着颈动脉搏动的匕首,林风眠深吸一口气,道:“我的命都在你手里了,你说我敢说谎吗?”
那人轻笑了一声,问道:“你为什么和楚煜清分开?是因为你找到了他骗你的证据了吗?”
林风眠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黑衣人还这么有八卦精神,但她压根没有证据,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凭着她野兽一样的第六感而已,但听这人说话的语气,分明是希望那个“正剧”是存在的。
林风眠眼珠子一转,装作想了半天、不情不愿的样子:“是有这么一份证据,但我没有带在身上,就在我的寝室之中。”
林风眠尽量不让自己显得急切,谁知那人比自己更加不着急,竟然不去找证据,反而在这里优哉游哉地盘问她:“哦,你拿着证据,却不做什么,只是和楚煜清分手?林风眠,你都要被楚煜清害死了,还对他这么好,真是让我好感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