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并没有答话。
顾阮阮这才看向陆昱瑾，迟钝地发觉似乎从出门以来，他就沉默的厉害。
“昱瑾？昱瑾！”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两下，顾阮阮皱眉：“你怎么了？突然心不在焉的。”
“啊？没什么……”陆昱瑾回神，捏了捏眉心勉强打起精神：“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啊……你说宝宝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沉浸在对孩子的向往中，顾阮阮没有深究，只是含笑重复了一遍问题。
她的眼神带着不可言说的闪亮，将为人母几乎渐渐消融了她最初来到陆家时候那满身的尖刺和戒备。
陆昱瑾觉得心口堵得难受，沉沉道：“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不管男孩女孩我都喜欢。”顾阮阮回答的不假思索，“男孩我就教他拳脚，让他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女孩我就给她买漂亮的裙子和洋娃娃，把她当成小公主一样捧在手心里。”
“总之……不管男孩女孩，他都一定非常的可爱。”顾阮阮微微笑了起来：“那你呢？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看着顾阮阮幸福的目光，陆昱瑾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在遭受着凌迟。
他抿了抿唇，才艰难地道：“你生的，不管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得到满意的答案，顾阮阮开心地笑了起来：“是吧？你是不是也觉得不管男孩女孩，宝宝一定都会特别特别可爱？”
一边说，一边开心地哼着歌专注地看着那些柔软的小衣服。
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陆昱瑾神色复杂而又矛盾纠结。
他痛苦地注视着她欢快的身影，第一次觉得做选择竟然是这样艰难的一件事情。
不管是男是女都喜欢，不是因为宝宝一定很可爱，而是因为……提起他的人，非常非常的爱他啊……
无力的攥紧了拳头，陆昱瑾咬紧了牙关，口腔里有咸腥的液体蔓延。
“昱瑾，快跟上！”远处，顾阮阮察觉到他没有挪地方，笑着朝他招了招手，轻喊一声。
收敛起情绪，他扬声应了一声，迈步跟上那个穿梭的身影。
只是才走两步，一个纤弱的身体突然挡在他的面前。
“昱瑾。”方婉茜苍白的脸上泪水涟涟，难过地看着他。
眉头一皱，不自觉得多了几分不耐烦：“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过来买点东西，看到有个身影像你，就跟了过来。”深吸一口气，努力忍住眼泪，方婉茜哀伤道：“你……在陪她给孩子买东西吗？”
“你不是看见了吗？”
“昱瑾，为了一份责任搭上一生真的值得吗？”方婉茜不甘地握紧了拳：“你不需要这样委屈自己的。”
早知道陆昱瑾是这样一个死板保守的人，当初她就该不惜一切代价，先怀上他的孩子！
“委屈自己？”陆昱瑾的眼神里有些淡淡的嘲讽：“婉茜，我以为你明白的。”
“你能留在我身边这么久，不就是因为我觉得我应该负责吗？”
平静的声音冷酷而又绝情，方婉茜如遭重击，狠狠地向后退了两步：“不……不，不是这样的……”
她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难道他就对她没有一丁点的动心和感动？难道他就真的只是为了所谓的责任？
陆昱瑾毫不留情地粉碎她所有的想象：“不然你以为，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
“昱瑾……你怎么能这么绝情？”不敢置信地张大眼睛，眼泪滴落下来，她的样子脆弱极了：“我以为，我以为你至少……”
“那只是你以为。”陆昱瑾根本没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淡漠道：“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婉茜，别把那点情分都消磨干净。”
他从来都不是个蠢货，有些东西他看不清，不过是不想看清罢了。
仗着他的纵容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早晚有一天会一无所有。
他不希望方婉茜走到这一步。
方婉茜怎么会体会不到他话里的深意？
受了巨大的打击，她的脸色惨白：“我，我知道了……昱瑾，我先走了。”
转身狼狈地踉跄两步，她快步离开，没让陆昱瑾察觉到自己眼里的不甘和野心。
她筹谋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放弃？
陆昱瑾要为了那个孩子对顾阮阮负责，那……孩子要是不存在了呢？
走了一半察觉陆昱瑾没有跟上来，回转回来的顾阮阮只看到方婉茜离开的一幕。
她的心忍不住微微跳了一下，看着陆昱瑾注视着方婉茜离开方向的背影，不自觉得咬紧了嘴唇。
她甚至有些情不自禁地想要埋怨。
埋怨方婉茜的阴魂不散，埋怨陆昱瑾……对她的念念不忘。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顾阮阮忙止住危险的念头。
本就是她在陆昱瑾跟方婉茜的感情里横插一脚，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别人？
“昱瑾。”好一会儿，她才终于调整好情绪，若无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看什么呢？怎么不跟上来？”
“没什么。”垂下眸子，陆昱瑾没有解释：“有什么看好的衣服吗？”
他撒谎。
心，突然空落落的，像是空荡的山谷，可以听到失望的回响。
顾阮阮强撑起笑脸，摇头：“没。宝宝还不知道性别，现在买也没什么用。”
“也对……”提到孩子，陆昱瑾沉了眉眼，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两个人各有心事，深思不属地转了转，没有心思去挑别的东西，就带着最开始买的几样东西打道回府。
车上，陆昱瑾几次看顾阮阮沉思的侧脸，欲言又止。
他看的频繁，心神不稳的顾阮阮也难以忽视，“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陆昱瑾摇头，几度张口，却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口。
顾阮阮没有注意他的挣扎，见他不说也不追问，重新又回到自己的思绪里。
目光掠过车后座上的婴儿用品，想到顾阮阮越来越具有母性的种种表现，陆昱瑾的心头更乱。
上帝真是爱开玩笑。
他给了母亲爱孩子的本能，却没有给她保护孩子的神力。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陆昱瑾咬紧了牙关，终于鼓足了勇气，一口气问出了口：“阮阮，这个孩子……我们打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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