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我们乡下有句俗语,叫‘好鹅盘中餐,坏鹅活千年’,大概就是说你俩呢。”白撄宁还没等他开腔,又开始说着一些引起不适的话。“你自以为了解的阿钟,其实并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呢。而和赵媛松在酒吧一起工作过的女孩子,特别怕事,也特别容易被收买,几千块就能让她们把锅甩给别人呢。”
“你的意思是,有人伪造了阿钟的日记,还收买了别人陷害了她?”彭泽令明知故问,内心希望白撄宁只是胡编乱造,替赵媛松开脱罪名。可她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她更像是要告诉自己一些令人绝望的真相,这让他的内心越来越不安。
“你,黄高远,还有她,第一次是在一个成功人士的私人party上相互认识的吧,她是为了钓凯子,你是为了钓她,黄高远可是在等收网的呢。他在四年前就已经铺垫好一切,所有接近她的人,他都不动声色地一一处理掉,唯独阿钟最难缠,怎么也不向他这个恶势力低头。他只好想办法让他对赵媛松生疑,制造出她脚踏几条船的假象,再让酒吧的老板卖给他超量的笑气,一步一步摧毁了这个有为青年。黄高远做事的风格嘛,你懂的,会甩锅,还会甩到赵媛松身上。万一真有人追究起来,对她实施报复,他还能像个骑士一样出手保护她,赢得她的芳心……”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彭泽令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理智地分析着她话里的破绽。黄高远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得到赵媛松,赵媛松身上根本就没有他能获利的点,他这样做究竟能图什么?
“不相信不要紧,先让你看个好东西。”白撄宁将一则新闻转发到他的手机上。“恭喜你,你最恨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彭泽令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条权威新闻,竟然没有一丝大仇得报的喜悦,反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丝丝怅惘。当他看到那张脸部打码的图片时,他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她脖子上反戴的项链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长的结痂的伤痕。她没有选择剪掉那条项链,而是选择狠狠地拉扯直至绳子断裂。她想让自己铭记这种见血封喉的痛楚,她的恨意比痛苦更深刻。他知道她特别爱美,特别注重个人形象,所以连死也选择了服用大量安眠药,想像一个公主一样长眠在床榻上。
“怎么?还是不能让你动容吗?那就再看看这个吧。”白撄宁将一只小U盘留在了桌子上,然后潇洒地扬长而去。彭泽令在原地呆坐了很久,才慢慢回到室内,将U盘插到了电脑上。U盘里的文件很大,有截图,有交易流水,还有数不清的各种小视频,直至深夜才将它们一一看完。等他将全部文件都点开并仔细看完以后,U盘突然就自动格式化,任凭他怎么修复怎么查找也没能找到源文件。他木然地关上了电脑,看着像心房一样空空如也的房间,终于放声恸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