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唐双鲤悄悄咪咪地叫服务员打包了几份菜,哼着小调便和赵媛松拉着手打道回府。赵媛松本还想着跟唐双鲤聊孩子的事情,没想到单亲妈妈给她发来了聊天视频,接通以后便听到小可爱对她喊了一声妈妈,萌萌的小奶音简直要将她的心给酥化了。唐双鲤在一旁看着这个温馨的场面,低声嘟囔了一句:“又想骗我生女儿。”
“小可爱,有没有好好听妈妈的话?”赵媛松很想卸下大浓妆,撕下假面具跟小可爱说说话,怕现在的模样会吓到她,也担心她以后会认不出自己的真容来。可镜头前的小可爱只是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肉肉的小手试探性地伸向镜头,好像想要触碰她的脸。
她在这一瞬间里竟有些想哭,内心深处的记忆开始沸腾翻滚,化作千丝万缕从重重枷锁中溢出来。她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强大,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情感和事情来填补亲情的缺口。她已经不在意任何人提起她的原生家庭,或者对她的原生家庭进行破坏和责骂。可她只知道怎么去防御攻击,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去接纳其他家庭带来的善意。
她想起了几天前一只走路踉踉跄跄的小橘猫,它和其他橘猫不一样,躯体瘦骨嶙峋、弱不禁风,一直绕着她的腿在打转。她蹲下来,想看看猫的腿是不是受了伤。它并不排斥陌生人的抚摸,她只是轻轻抚了一下它的皮毛,它便自觉地往地上躺,裸露着肚皮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她去抚摸,小眼神里写满了讨好和无奈。她总感觉这只猫并不想让陌生人随意触碰,它很可能是又渴又饿,迫于无奈才选择了这么做。她在便利店里买了一个金枪鱼三文治打算喂一下它,出来的时候它已经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她站在那里怅然若失,手上的余温就像马桶上的余温一样让人感到不适。那只猫让她想到了自己,也想到了她妈妈跟赵吾澜在一起的时候,她们一开始都选择了圆滑而卑微地活下去,总盼望有什么能够帮自己往上爬,让生活过得更容易一些。后来妈妈选择了自由和尊严,熬过了严冬却没能熬过温暖的春天,因为过劳而猝死在了自己的岗位上。
她一开始不理解妈妈的做法,既然已经忍气吞声了这么久,为何不继续装聋作哑,继续做体面的金丝雀。她以前总是盼望赵吾澜能和她和好如初,然后她就能回她的公主堡里继续养尊处优。哪怕是拿她当借口,说什么为了女儿继续当表面夫妻,她也可以接受。但是赵吾澜一次都没找过她们母女俩,哪怕是一些表面功夫,他都不乐意去演。妈妈也倔强到底,宁愿让她俩吃尽苦头,受尽冷眼,也不愿回头。现在她明白了母亲为什么选择了这么做,也明白自己是彻底继承了母亲的脾性,所以当初才放弃了黄高远,然后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选择在凶险的海里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