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昨晚没说什么胡话吧？”酒醒以后的唐双鲤头痛欲裂，附在马桶上欲吐未吐。赵媛松虽然早就醒了，但仍像一具毫无活力的尸体一样瘫软在床上，一如既往地举着手机刷着关于自己和彭泽令的消息。她不大想回应她的话，尤其是回想起昨天痛苦流涕的样子。虽然她知道自己哭起来好看又不丢人，但那心酸的感觉却比死更难受。
“没有，就老是在说你的银行卡密码，想忘掉也不行。”赵媛松还是忍不住皮了一下，唐双鲤也很快接住了梗：“那我就安心了，反正里面也没什么钱。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虽说你暂时不方便出门，但生活还是得有点仪式感，把自己弄干净了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
“仪式感？那你还是给我上柱香吧。”赵媛松有气无力地翻了个身，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躺着。“几天不露脸，估计大家都以为我坐牢了吧。”
“别这么丧……”唐双鲤刚想再熬点心灵鸡汤，赵媛松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赵媛松迅速伸出手臂将床柜上的手机拿下来，看到来电提醒为“广告推销”以后便将手机甩到床尾，等响了几下以后又将它捡起来摁下了通话键。电话那头立刻传出了一把甜美的声音：“尊敬的客户您好，恭喜你成为我们公司第一位幸运用户，现只需要688即可换取我们公司独立研发的多功能智能手机……”
“是吗？那这台手机原价多少钱？”唐双鲤见赵媛松一反常态，竟然耐着性子听完对方介绍，还表现出一副挺有购买欲的样子，不禁将耳朵凑近了去听对话内容。那头依然表现出了客服般的专业：“原价是4688的呢，迟下价格还要往上调，所以现在的优惠是很给力的呢！我们的手机比市面上的手机功能多得多呢，比如刚才说的内置38个小喇叭，可以模拟一个中大型的演唱会音效……”
“那手机我退回给你们了，能拿回那4000块差价吗？你的手机功能再多，能有钱的功能多吗？”赵媛松很快将问题绕回到钱上，客服的脾气依旧很好：“不能退回的哦，这是我们公司的一个特惠活动，不是可以随便买到的哦！其实它还有很多功能的噢，了解一下。”
“嗯嗯，说来听听。”赵媛松依旧没有挂掉电话，只是把手机晾在枕头边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推销人员敬业地把广告词又说了一遍，她见赵媛松没有回应，还特地问了一句：“喂？小姐你还在听吗？”
“对自己有点自信，你的声音这么好听，我当然在听。”赵媛松回应道。“手机好是好，但我没钱买。”
那头终于绷不住了，用掺杂着地方口音的腔调抱怨道：“没钱你咋不早说啊！这不是浪费我的时间吗！”
“因为我难过啊，我想有人陪我说说话。”赵媛松半开玩笑地说道，眼里却不自觉地有了几分酸涩。
“……你为什么难过呢？”那头停了一下，还是决定给她一些人文关怀。
“因为我真的没钱了。”赵媛松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开玩笑，可出来的效果却是沉重又苍凉。那头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轻轻说了一句“会好起来的”就匆匆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