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离发来微信的第一时间陆以真就跟陈笔说了，但后者在拍戏没时间看手机，所以一直没回复。
点开顾离的语音听了好几遍，陆以真烦躁地在客厅里踱了几个来回后，终于下定决心要出去会一会顾离。
陆以真不想让哥哥一直把自己当成小孩子看待，也不想成为景天的包袱与拖累，因此她必须要向他们证明，有些事她能自己面对，也能妥善解决，就比如说现在单独去见顾离这件事。
陆以真做了两个深呼吸，给自己打打气，临出门前又想起来在微信上问了顾离一句：“我马上就出来，你还没走吧？”
从顾离发来语音到她回复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十来分钟，陆以真有些不确定顾离是否还在她家门口等着。而且她现在邋里邋遢的，出门去见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还是得稍微收拾一下自己，所以她不想白跑一趟。
“没见到你我是不会离开的。”顾离低哑的嗓音里透着几分惊喜，他是歌手出身，嗓音条件自然无可挑剔。尽管那温柔得好似对情人低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时有些失真，却还是让陆以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整理好的心情又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怎么面对一个喜欢我可事实上喜欢的又不是我的人，挺急的，在线等！
陆以真换了套衣服，刚出门就看到自家大门不远处站着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见陆以真出来，他似乎是笑了笑，但唇角的弧度很快就被抹平。见她踌躇不前，顾离又扬手朝她挥了挥。
隔着墨镜陆以真都能感受到那道灼热的视线，硬着头皮走过去，目光刚好落在顾离下巴处稀稀疏疏的胡茬上。
顾离摘下墨镜，露出眼底的乌青，整个人散发出颓然忧郁的气质，陆以真听见他低沉的声音说：“以真，好久不见。”似是叹息。
陆以真垂着眼不敢跟他对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离又在等她开口，沉默便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陆以真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只好没话找话地问他：“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我家地址的？”
“上次去唱歌，你在KTV里喝醉了，是我送你回来的。”
咦，这事儿她怎么都没听陈笔提起过，等那句“什……什么时候的事呀”问出了口她才反应过来，忙有些懊恼地捂住了嘴巴。景天老是逗着她开口说话，一段时间下来她说话并没有流畅多少，反倒是思维敏捷了许多，心里想着什么下意识地就会说出来。
顾离却只当她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心上过，眼底划过一抹受伤，苦笑道：“就景天出车祸那段时间，你心情不好说想要去唱歌。”
“哦，我……我想起来了。”陆以真有些心虚，交换身体的那段时间里他们仨之间可以说是毫无秘密可言，尤其是陈笔，没有跟她和景天待在一起，所以每天发生了什么事、认识了什么人她都会大概的跟陆以真提两句，就是担心会遇到现在这种情况——两眼一抹黑，随时要露馅。
不过景天和自己出车祸后他们仨就在陆以珩面前掉马了，然后他们仨就放松了警惕，这就导致了陆以真完全不知道陈笔和顾离一起去唱K的事。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顾离有些贪婪地盯着陆以真近在咫尺的脸庞，即使早已在心中描摹过上万遍她的轮廓和眉眼，可当她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时，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陆以真已经不再是从前那张白纸了。有人说，当一个喜欢你的时候，你可以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此时此刻，她就能从顾离的眼睛里清楚地看出爱慕和无法抑制的悲伤。虽然明白他或许是在透过自己的皮囊看着另一个人，但那灼热的目光还是让陆以真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挺……挺好的。你不是有……有话要对我说吗？说吧，我……我听着呢。”听完她就得溜了，不然真的要hold不住了。
顾离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满满都是坚定，“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想让你第一个听到《喜欢你》的小样吗？”《喜欢你》是《恋你以真》的主题曲，顾离自己作词作曲，随着电视剧的热播这首歌也火遍大江南北。
虽然《恋你以真》讲的是双向暗恋的小清新故事，《喜欢你》整首歌最直白的地方就是歌名了，歌词反倒是写的委婉含蓄，非常符合暗恋的基调，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当下最流行的表白曲目之一。
陆以真大概猜到了什么，却还是顺着他的话问：“为……为什么？”
“因为‘喜欢你’这三个字，就是我最想对你说的话啊。”
陆以真被他的直白震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那个时候我就想对你表白了，可惜你没听明白。”顾离笑得苦涩，“我想着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告诉你的。可是，后来你就宣布退圈了，渐渐的，也就不再理我了。”
呃，那时候她突然之间就和陈笔换回来了，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后还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适应过来，而且她到现在都没能消化掉陈笔帮她经历过的那些人和事。她本身性格沉闷，没有陈笔开朗健谈，即使是以朋友的身份对待顾离，但跟他的聊天话题还是无可避免地越来越少，直至无话可聊、不再联系。
“现在想想，其实当初你未必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只是我表达得太过含蓄，所以你才假装不明白的，对吗？”顾离微微上前一步离陆以真近了些，这让她莫名感受到几分压迫感，连摇头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变得困难起来。
“那时候你虽然整天把‘景天是我大男神’这样的话挂在嘴边，但那并不是爱情，你崇拜他欣赏他，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并不爱他。那么现在的你呢，是真的爱他吗？”
“我……我当然是真的爱……爱他。”只要是关于景天的问题，陆以真脸上写满了的坚定，“除了他我……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顾离看着她的眼睛，整个人都愣住了——现在的陆以真提起景天时，眼神是和之前不一样的。眼睛不会骗人，她确实深爱着景天。
顾离忍不住想，若是当初的自己能再直白再勇敢些，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那时候她也总是喊自己男神，难过时会想到他，在KTV里点的全是自己的歌，既然她可以爱上景天，那又何尝不会爱上自己？
可是，一切都晚了，他就要彻底地失去她了。
陆以真有些不敢看他那双盛满哀伤的眼睛，却还是狠下心来说：“我……我是为了景天才进的娱……娱乐圈，我一点都不……不喜欢演戏，也没有那个天……天赋，可是为了能离……离景天的世界近一点，我才努力去……去做的。所以说，我……我们之所以能……能认识，其实也是因……因为景天。”
不，不是这样的。类似的话陆以真在KTV包厢里也说过，可那个时候顾离能听出她话里的违心和难过；在录《进击的戏精》时，他也能感受到她对舞台的热爱和享受；她还说，自己挺有天赋的，跟他说起自己是《恋你以真》女主角时那副尾巴快要翘上天的模样顾离至今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拨开了顾离眼前的迷雾，他像是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猛地抓住陆以真的手腕，眼睛里迸发出的光比阳光还要耀眼，“你不是她！”
陆以真被他这一句话吓得魂都没了，本就是个小结巴的她更说不顺溜话了，“我……我就是我啊，她……她是谁啊？我……我听不懂你在说……说什么？”妈耶她原以为自家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妖孽的人了，没想到眼前这个也不遑多让，自己是说错了什么吗，怎么顾离突然间就get到了真相呢？而且这么玄幻、毫无科学依据的事情他也猜得出来？
顾离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有多么石破天惊，而且他越想越觉得眼前的这个陆以真和他认识的并非是同一个人。明知道这个想法太过疯狂，顾离却还是有些魔怔地问：“你还记得我们在KTV里都点了什么歌吗？”
他盯着陆以真的脸不肯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看她的神情越发紧张慌乱，顾离的心脏就跳得越快，他觉得自己就离真相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陆以真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只能编出个无比拙劣的理由说：“我……我不记得了。”她挣开顾离的手就要走，“你……你要说的我都听……听完了，我……我要回去了。”
顾离哪肯让她走，拦在她面前哀求道：“求求你告诉我，她是谁？她现在在哪？”
或许是疯了吧，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顾离想。
两人正僵持不下的时候，陈笔拍完一场戏回来休息的时候看见了陆以真发的微信，愣怔了片刻后回复道：“你就当是没看见，也别去见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他不走你就让他等着吧，晚上你哥回来会处理的。”
半天不见陆以真回复自己，陈笔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直接拨通了陆以真的电话。
电话铃声听在陆以真耳里宛若天籁，可一看到是陈笔打来的，她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自己好像把事情搞砸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