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渐渐移动,最后落在步奕宸的‘宫殿’外。原来,他一眼看见了步奕宸。步奕宸显然早看见了他,朝他方向走来。
“神医睡得很舒服啊,容光焕发!”步奕宸嘲讽道,不觉自己的语句含有酸意。
“是不错!”龙璃温吞答道,盯着步奕宸那双布有血丝的眼眸,嘴角扬起冷笑,“你好像没睡好?”
“朕岂敢沉睡,朕可担忧你做出什么惊人之事,引来南宫澈呢!”步奕宸面沉如水,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迸出。
龙璃嗤笑了一声,“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我不像你!”
步奕宸眉心一皱,双目迸射出杀气,同样嗤笑,“朕这真小人永远比某些伪君子来得强些!”
见龙璃脸色一白,他又邪笑问,“尊夫人的热退了么?朕又要下令上路了。”
不等龙璃应答,他手一扬,挑开了帐帘。
“啊!”那时,苏阡雪正在穿衣,香肩还露在外面,见他肆意闯入,吓得叫了一声,步子后退撞翻了床边的烛台,肩上的肌肤忘了遮掩。
胸口如雪的肌肤及颈上的吻痕尽数落入眼底,步奕宸的脸色在一点点的变化,一阵青一阵白。
“你……无礼!”苏阡雪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急忙捂住了,又惊又怒瞪着他。
适时,龙璃身子一闪,挡在步奕宸身前,吐字如冰,“夫人很好,不需要你的操心!”
步奕宸身子一震,之后竟迅速转过身去,背脊挺得笔直,沉声说,“即已无碍,收拾上路!”
撂下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大步地离开,帐帘因为他去得急切扯动时,飞扬了许久。
瞪着帐帘,苏阡雪好半晌回不过神,有些不敢相信,残暴专制的恶魔会如此君子走了?
“他走了!”龙璃的声音藏着怒意,连盯着她的双眸也迸射怒火。
如是临头一棒,苏阡雪醒了过来,惊骇转首,却见龙璃脸色极是难看,明显动怒了。
“璃,我……”她想解释些什么,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你不需要解释,我都明白!”龙璃抢先堵住她的话,之后语出惊人,“我不会怪你,因为你已经是我龙璃名付其实的妻子。”
苏阡雪的脸颊即刻飘上两朵红晕,又听他说,“但我不希望你停驻在他身上的目光过久!”
心口一震,苏阡雪双眸蒙上一层薄雾,激动地走近他,深吸一口气,她做了毕生都不敢做的事,主动地伸出手拥住他的男性的身躯,娇颜埋于他的胸膛,感觉着他的心跳,她柔情似水说:“璃,我答应你,往后我只看你一人,我很高兴你会为这些吃味,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在一厢情愿。”
她爱上他了,爱上这个陪了她六年给她重生机会又给她依靠的男人,从这一刻,真真实实地爱上了……
步奕宸匆匆离开那刺眼的地方,回到自己的‘宫殿’那刻,莫名一手拍飞案桌上的所有奏折。
‘哗啦’一声,吓倒了一干人等,卫驰与凌云大气不敢喘,而那些宫娥与太监则匍匐在地,斗如筛糠。
“凌云!传朕口谕!立即动身,务必日行三十里!一个月内务必抵达京城!”一拂袖,他坐上龙椅,面色难看发号施令。
“诺!”凌云退了出去。
“卫驰,将秦槐那狗奴才带来见朕!”步奕宸又道。
“主子,为何要见秦公公?”卫驰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朕突然很想见他!”步奕宸咬牙切齿,双眸迸射出杀气,教卫驰乖乖闭上嘴,一刻不敢怠慢去带人了。
“其他人滚出去!”剩下宫娥与太监最后也一并被步奕宸遣退。
须臾,‘宫殿’终于安静了,四脚鼎炉散出烟烟袅袅的轻烟让步奕宸看了一并心烦意乱。望着那些轻烟,景象中不自觉地浮现方才‘莫问’受惊的脸颊。
“该死!”又一掌,他拍飞了四脚鼎炉,将那张脸一并赶走。
体内那鼓无名怒火不仅没熄灭,反而在方才看见刺眼的吻痕时,越烧越旺了。霍地起身,他黑着一张脸,在‘宫殿’里来回跺步,心急地等着那个可以让他出气的狗奴才。
“主子,秦公公带来了……”卫驰带着浑身鞭伤但还能行动的秦槐,走入了蓬帐。
“主子,您终于肯召见奴才了!”一脸浮肿与伤痕的秦槐,在见到步奕宸时,激动地俯首下跪,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获得自由了。
“朕当然要见你!朕还没有治你的罪!”步奕宸盯着那些淤青,莫名又想起了方才看见的吻痕,冷冷一笑,他无比狠绝下令,“卫驰!当着朕的面,掌嘴!打到他的脸分不清是谁为止!”
又掌嘴?
秦槐大吃一惊,如是见鬼抬首,却见步奕宸高高在上朝他阴笑,那眸光如能将他凌迟一片片。
不!他不服气!很不服气!
在卫驰将扬起手时,他叩头认错,临死也要拖一个垫背的,慌张说,“奴才知错了,奴才罪该万死,但请主子在处置奴才之前先听奴才一言!奴才知道莫问的身世,她是苏阡雪!主子还是宣王时娶的王妃,货真价实的苏阡雪……”
语罢,一片死静。
许久,步奕宸那杀人的目光朝他射来,一个字一个字地从他牙缝迸出,“狗奴才,你是嫌自己的脑袋放在脖子上太舒适了?”
“不!”秦槐面呈死灰色,但仍然冒死一博说:“奴才所说的句句事实,在奴才逼问下,苏阡雪亲口承认的,那对孪生子还是皇上的骨肉!”
他赌!他赌步奕宸喜欢那对孩子,更赌步奕宸盼子的心。
说完,他惊悚抬首,果然看见步奕宸的脸色千变万化,极是吓人……
卫驰这时不知要不要下手了,然而这一次,他没站在秦槐那边,反而怒斥:“秦公公!岂可一派糊言,你可知道!这件事牵连多广?你岂能为了活命随意唬弄主子?”
秦槐当然知道,一旦莫问真是苏阡雪,事情不仅牵扯皇家血脉,还牵连整个后宫。
只怕,后宫将要因为他一句话而掀起腥风血雨,但为了活命,他才不管会不会将天捅出一个窟隆。
“主子,奴才是为了主子分忧,才冒死掳了莫问及两个孩子调查其身份的!奴才没有唬弄主子,如若主子不信,主子可将莫问请来,当面对质!”秦槐见步奕宸一脸深沉,似乎有些动摇了,于是厚颜无耻地说。
闻声,步奕宸嘴角猝地扬起弧度,声音变了,好似愉悦说:“这么说,是朕误会了秦公公,朕应该嘉奖秦公公才是了,毕竟秦公公为朕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让朕有了后裔!”
秦槐一喜,咧开嘴笑了,“奴才愧不敢当!为主子分忧是奴才份内的事……”
话音未完,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原来,步奕宸一掌拍在案桌上,立了起来,指着秦槐,“胆大包天的狗奴才!宦官不得干政,你一个死阉人居然三番几次擅自做主给朕脸上抹黑!你当朕这个皇帝是死的么?最可恨的是你还敢当朕愚蠢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嗯?”
这变脸比变天还快的速度,让秦槐一瞬间有犹脖子架在刀尖下的感觉,他还来不及说话,步奕宸已下令。
“拖下去!将这死阉人砍了!朕不想再看到他!”
“主子,太后那边难以交待……”卫驰急了,一边他怕违逆步奕宸惹祸上身,另一边,他也怕得罪太后,可真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太后?云景的主人是朕!太后不过是朕的生母!朕想要谁的脑袋便要谁的脑袋!是不是连卫驰你也不将朕放在眼里了?在尔等眼中,是太后更有份量,朕连太后也不如?”步奕宸犀利的眸光瞪向卫驰,显然,卫驰也踩了他的底线。
后面进入的凌云见卫驰惹了大祸,目光一闪,适时劝道:“主子息怒,卫统领只是不愿看见主子与太后母子之间产生磨擦!”
“他最好这么想!否则朕将他顶上人头也一并摘了!”步奕宸冷哼了一声。
“卑职即刻将人拖出去!”卫驰抹了一把冷汗,感激地看凌云一眼,之后识时务地,迅速命人架起吓得不知反应的秦槐,拖死人般往外拖。
将出蓬帐那刻,秦槐才回神,当知道步奕宸真要他死,他绝望地嚎叫,“主子饶命!求主子饶了奴才,奴才不想死,卫驰你还不命人放了咱家!咱家不想死……”
没有人理会他的叫嚣,步奕宸那眼神更是写明一心要他死。
秦槐被拖得越来越远,声音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