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的是皇位,可是你也不必要了他的性命!”虽然李冬阳不义在先,可是,纪薇却觉得,因此而断送了他的性命,确实有些残忍。
“你也出身名门,读过史书,皇位?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争夺,你以为,他对我,不是处处设防,不是处心积虑么?”李慕然说道:“如若他做了皇帝,那么,现在我也定是化作尘土!”
“所以,你和霍芙勾结,用计陷害他轻薄她,之后让她在他身边替你做卧底?”纪薇接着他的话说,可是语气越是越来越冷:“最后还要了他的性命!你不觉得这样,对霍芙极不公平么?”
“我没有逼她这样做!”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虽然没有要求她这样做,可是,她毕竟是你的爱人,你竟然忍心?”纪薇很感伤,虽然不喜欢霍芙,可是,对于李慕然这种做法她是极反感的。
“我与霍芙是自小一起长大,自然而然,就走到了一起。”李慕然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回忆的意念极浓:“旁人都认为我们是天生的一对。”
纪薇想起在茶楼时,霍芙依依扑进李慕然的怀里,那样白衣袂袂的模样,真是仙子,而那青梅竹马的情意,自是旁人比不了的,想到这儿,不禁有些微酸:“其实,在柳州,我就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了。”
这下,轮到李慕然吃惊了,“是么?”
“柳州那日,在茶楼,她约你在雅间见面,不是么?”纪薇酸溜溜的说着,只恨自己看不清,当初不该执拗的跟苏皇后犟,当初不该不听苏皇后的话:“当时,你们在雅间说的话,我全听见了。”
“所以,那日之后,你就没了踪影,让我遍寻不着?”李慕然这才惊悟,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柳州时,纪薇才会突然没了消息,他的心底有所触动,突然伸手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原来,在柳州时——”
他说中了她的心事,纪薇有些恼怒,推脱他放在她肩上的双手:“你多心了。”
见她红着脸辩白,李慕然自是知道,他说中了她的心思,于是,心如被春风袭了,暖暖的:“也是在那个时候,霍芙主动提出来要帮我的。”
“帮?”纪薇冷冷的笑着:“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怀着你的骨肉,嫁给另一个男人?”
李慕然有些怔然,之后默不作声。
“也罢,女人在你眼底,不过都是棋子罢了。”想到自己的遭遇,纪薇就觉得心疼得慌。
整个房间陷处一片寂静之中,仿若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许久之后,李慕然才低沉的说:“我对你,是真心的。”
冷冷的哼声之后,纪薇的心越发动荡:“你的真心,怕是太过泛滥了吧,你的真心,怕是太过廉价了吧,你的真心,怕就是利用吧!如若霍芙听到你的这些话,怕是,会痛心得想要死去,她为了你,牺牲了名节,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甚至,谋杀亲夫,结果,却得到你对别的女人说真心二字。”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纪薇一提霍芙,李慕然有些怔然:“我与她,亲情重过于感情。”
“你不过是掩耳盗铃,说着虚伪的话罢了,”纪薇指责他:“我们大婚当晚,你唤着她的名字,在以后的好些夜晚,你都唤着她的名字,怕是,她早已经刻在你的心里,无法磨灭了。”
“不。”李慕然立刻反驳道:“我于她,只有愧疚,毕竟,她为我牺牲了那样多,所以,每次看着她不快乐,我都会很难过,不过,也仅此而已。”
“如果不爱,会跟她——会跟她怀孩子?”
“那只是一个意外!”李慕然内疚的说着。
“意外?”纪薇笑出了声:“怕是,你跟郝氏,也是意外么?”说着,想起当初他让自己服玉凝露而不孕的事,声声指责道:“撇开爱与不爱,当初,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娘子,可是,你却让我服避孕的药,说到底,在你心里,我连给你生孩子都不配,既然如此,你现在才谈对我的真心,又是多么讽刺?”
李慕然的表情有些凝重,“有些事情,说起来极为复杂。”
“复杂?”纪薇嘲笑般:“也对,我只不过是你的踏脚石而已,你与我之间也只有利用。”
“可是,后来,后来我并没有再让你服玉凝露。”李慕然辩解道:“我想你孕育我们的孩子。”
“李慕然,你不要再说冠冕堂皇的话了,”纪薇看着他:“我现在已经不是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纪小姐了,只是一个村妇,你何须瞒我哄我?”
“许多事情,我也不辩白了,只是我要告诉你,我对你,是真心的。”那些事,太多,太复杂,李慕然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如若在柳州是故意接近你,那么,在宫中重逢之后,我就发现,自己对你,完全不是想象的那样,而是,真的动了感情。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有些矫情,可是,我很后悔从前没有对你更好,没能亲口对你说过,没能让你知道。”
听着他的字字腔调,纪薇有些惆怅,是啊,他是没有必要撒谎,而自己现在一无所有,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他又何须对自己撒谎呢?不由得,心里稍稍有些释然,可是,对于当初他放火的事情,她仍旧耿耿于怀:“估且不谈那些,可是,悠雅小筑那把火——”
“与我无关!”他颇为紧张,“真的,真的与我无关。”
纪薇有些犹豫了,是啊,只要他说,她便信的,可是,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问她:任嬷嬷又何须骗你呢?
“我姨母——”
“宫庭里面的事,无法论谁对谁错。”李慕然说道:“而且,她也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善良纯洁。”
一说到苏皇后,纪薇便想到,自己的父母,死于苏皇后之手,可是,苏皇后于她,却有养育之恩,这样复杂的感情让她的心情十分纠结矛盾。
见她沉默不语,神情怅然,李慕然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靠在自己怀里:“薇儿,我要你。从前的事情,咱们都不提了,好么?”他的意思,是不提欧沛与曦儿的事,可是,纪薇却以为,他是说不提从前在柳州,在平阳王府,还有霍芙的那些事情。
见纪薇不语,李慕然又问道:“当初,宫变之后,皇都戒严,你明明在悠雅小筑,为何又到了洛南?”
“难道,你想我在悠雅小筑等火把我活活烧死么?”虽然有些事情不再提了,可是,隐隐中,纪薇仍有些忿然。
李慕然怔然,知道她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不由得搂紧了她:“我再说一次,那火真的不是我放的。”
纪薇的心微微的软了,可是,却不说话。
“是不是从暗道出去的?”李慕然突然问。
纪薇的身子一僵,可是并没有回答。
“为何,为何与欧沛——”虽然,李慕然不愿意谈她与欧沛,可是,这如同一颗刺一样哽在他的心头。
现在,知道他对自己的爱恋,现在一提欧沛,一股报复的心理油然而生,她灿然一笑:“因为,他救了我!”
“所以——”李慕然十分纠结,脸色有些黯然。
“我一个孤女,无依无靠,生活无着落,他救了我,我自当以身相许!”刻意的,她并没有说出,她与欧沛,其实只是挂名夫妻而已。
显然,李慕然心被伤了,可是,他只有隐忍住所有不快,“过去的,已经过去,从今以后,我们要解开彼此的心结,好好相处,好么?”
解开心结,那些心结,能真正解开么,毕竟,他从前不让她怀孕的事是事实,毕竟,他爱霍芙,她还怀了他的孩子,这也是事实;毕竟,苏皇后与任嬷嬷是死在他的手里;毕竟… …太多的毕竟了,纪薇的心情很复杂,虽然,他在她的心上,从未离去,可是,要她从此以后,与他像在平阳王府那样相处,确实有些尴尬与不适。
“欧沛,能不到鸾山么?”
李慕然的表情有些凝重,毕竟,在他面前提另一个男人,甚至,在她叫苏末时,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如若说李慕然不生气,不吃味,那么,是假的。
“我答应过你,从此随你。”纪薇拉扯着他的衣衫:“你也曾应过我,放过他。”
她曾说过的那句“那么,纪薇也会没了的”让他触目惊心,他不能再失去她,即使她与另一个男人有夫妻之实,即使她已经为另一个男人生下孩子,可是,他仍旧想要她,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事实上,为了她,他宁愿让自己心伤,“那你也应我,到老,与他也不复相见。”
吃味的意思特别明显,不过,纪薇倒是有些欣喜,是呵,至少,欧沛是安全了:“那么,曦儿——”
“其他我都能应你,可是,曦儿,断断不能留在你身边。”李慕然虽然喜欢曦儿,可是,一想到是别人的孩子,他的心,就会莫明的想到欧沛,就会,就会不由自主的愤怒:“让他们父子活着,已经是我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