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过是抬举奴婢罢了,若要说宠爱,谁能及小姐万分之一?”霍女史仿是开玩笑,仿是认真的说着。
唉,苏皇后的宠爱,不过是给旁人竖起一道攻击的靶子而已,纪薇并不愿意与她深究这个问题。
“那边是哪宫的奴才在窃窃私语?还不赶紧过来向丽妃娘娘和公主殿下请安!”一个严厉的女声从廊子那头传来,朦胧的月色下,只瞧见那边有一众人等。
纪薇心底微微不悦,可是,她又不便发火,平日里,她是并不愿意与丽妃、公主有任何交往的,毕竟,她在宫里的位置有些尴尬。
一旁的任嬷嬷朗声开口:“悠雅小筑纪小姐在此赏荷。”
廊子那头有些窃窃私语的声音,随着,有人冷冷的哼声特别明显。
“原来是纪小姐回宫了。”丽妃的声音由廊子那边传来,声音里明显带着不悦:“本宫没来得及前去看望,多有失仪。”
丽妃这句话摆明了指责纪薇,纪薇有些不悦,可是却不敢直斥,只得平静的回答道:“是薇应该去长春宫向娘娘请安的。”
“哎,本宫哪儿担当得起。”丽妃并没有走近,客套而尖酸的说着:“谁不知道小姐是娘娘的心头肉——”
“吹了风,薇略有些不适,丽妃娘娘,薇先告退。”知道丽妃一向以刻薄出名,纪薇并不愿意与她多争辩,赶紧结束了话题,说完,不待丽妃回答,便携着任嬷嬷、霍女史往悠雅小筑的方向而去。
徒留丽妃与公主在廊子那端生闷气。
“没名没份的孤女,敢在本宫面前无礼?”丽妃那双带着护甲的手狠狠的拍在廊柱上。
一旁的公主冷冷的笑着:“她平日里欺负本宫就算了,没想到,眼高于顶,竟然连丽妃娘娘都不放在眼底了。真的是母后太纵容她了。”
“哼——,皇上也真是的,留着这个孤女在宫中干嘛?兴风作浪?”丽妃一直不满苏皇后,当然恨屋及乌,顺道连纪薇也不喜欢。
“丽母妃以为,父皇真疼她?”公主不满的说着:“不过是母后一直袒护着她。”
“海乔,本宫没闹明白,究竟是她这个没名没份的孤女重要还是你这个金枝玉叶皇上膝下唯一的公主尊贵?怎么她的吃穿用度都比咱们高?本宫只不过是嫔妃,倒也罢了,可是你却是正经的公主,皇家血脉,说什么也容不得她如此嚣张。”
一说到金枝玉叶,皇家血脉,公主就隐隐的就怒气,毕竟她的母妃只是寻常宫女出身,虽然她是昭和帝唯一的血脉,可是昭和帝于她,并不十分喜爱,于是,她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独受万千宠爱的苏皇后身上,她固然是无法跟苏皇后抗衡,于是总想找个机会,跺跺苏皇后最宠爱的纪薇,没想到,纪薇平常并不太与她往来,更何况,苏皇后总将纪薇保护得好好的。一说到一个孤女竟然所有的吃穿用度比她这个公主还要高,她就恨不得亲手掐死纪薇。
“还有两日便是为她特地举行的及笄之礼,内务府这些天可是忙翻了。”丽妃故意小声说道。
一说到及笄之礼,公主更是不悦,年初她的及笄之礼,苏皇后借口昭和帝卧病在床,不益大肆铺张为由,只是简单的赐了些物品下来。没想到短短半年之后,苏皇后便大肆铺张为已经过了及笄之辰的纪薇重新补上及笄之礼。
“公主——”
“丽母妃,别说了。”公主气愤不已,可是由于身旁全是宫女太监,她可不敢乱发脾气,胡说一通,要是让苏皇后知道了,她可不敢确定能不能轻松的继续生活下去。
话说纪薇一行往悠雅小筑而去,半道上霍女史说:“小姐,奴婢也是时候回坤宁宫了。”
“多谢霍女史陪薇。”纪薇客气的说着。
霍女史笑笑:“奴婢早就听说小姐的大名,可是无缘相识,现在一见小姐,果真绝代风华,彬彬有礼,奴婢可恨没早识小姐这样的可人。”
知道她说的是客气话,可是纪薇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八面玲珑的话确实让人感到舒心。
任嬷嬷侍候纪薇歇下,两人偶尔交谈,可是却没有任何人提起在心悦湖遇丽妃的事情。
纪薇的殿中点着一柱曼陀香,虽然之前有些不快,可是她却很快沉沉入睡,听着她轻轻的呼吸声,任嬷嬷这才退出了殿。
第二日晨,传来丽妃身着红色衣袍在宫中行走,历代只有皇后能着红色,现在一个小小的妃子竟然也着红色,这可谓是犯了宫规,对皇后大不敬之罪,皇上本要贬其去罪己堂,可是,苏皇后却看在她服侍皇上的份上,特别请求昭和帝赦免丽妃,昭和帝经不住苏皇后苦苦哀求,只得同意将丽妃禁足在长春宫三月。
晚间传来,公主在御花园游玩时不慎落水,全身湿透,甚至呼吸困难,好不容易才救了过来,由此大病一场,据御医诊断,多则一月,少则半天,公主都必须在寝殿中静养。
午觉之后,任嬷嬷替纪薇梳着及腰间的长发:“小姐的头发真美。”
纪薇呵呵的笑着:“想是嬷嬷太疼爱薇了,觉得薇哪儿都是最美的。”
任嬷嬷笑笑不语。
这时,坤宁宫剪雨带着几个宫女,捧着锦盒来到了悠雅小筑:“小姐大喜。”
纪薇的头发已经挽好,微微转身:“喜从何来?”
“明日便是小姐的生辰。”剪雨将锦盒奉上:“这是明日及笄之礼小姐的衣袍,还有首饰。”边说她边轻笑:“虽说是按着小姐的尺寸做的,可是,娘娘还是让奴婢先送过来,让小姐先试试,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赶紧修改。”
纪薇轻轻含首:“还烦剪雨姑姑替薇谢过姨母。”
“小姐客气了。”剪雨将锦盒放在桌上,“不如让奴婢与任嬷嬷一起为小姐试穿吧!”
“我睡乏了,”纪薇不露痕迹的拒绝:“浑身疼痛,全身上下一点儿劲都没有,还是放在哪儿,过会儿我再穿吧。”
剪雨轻轻俯身:“那奴婢告退。”
纪薇可以拒绝所有的人,可是,她无法拒绝自小陪在她身边的任嬷嬷,于是,在任嬷嬷的帮助下,她换上了明日及笄之礼要穿的礼服。
新衣服色彩明丽,料子轻盈,倒让纪薇有些爱不释手,看着镜中那袅袅婷婷的身躯,纪薇感叹,真的是人要衣装,马要鞍装,换上由十个绣娘织了半月的衣服,果真,腰间盈弱,可裁剪适当,看起来非常合身。
行及笄之礼那日,阳光明媚,纪薇一大早便起身,由任嬷嬷与坤宁宫几个老嬷嬷一起为她梳洗打扮,一个时辰下来,一个跟平日判若两人的纪薇便水灵灵的出炉了,华服盈身,平日并未着妆的她也被画了厚厚的妆,看着镜中的明丽佳人,纪薇有些吃惊,这,是自己么?
当众人拥着纪薇来到坤宁宫时,纪薇一眼便见到站在殿外候着的霍女史,那袅娜的身姿,立刻把纪薇的满心欢喜给压下去了,她并未多看一眼,盈盈走进殿内。
正殿内已经站了好些个人,大都是纪薇不认识的,她并不多瞧,徐徐走到前排宝座阶前,开始了一大串的行礼,末了,跪在殿前,年近五旬的穆阳王妃,端庄大气,笑盈盈的走上前来,看着纪薇,从旁边的托盘里拿过玉梳,轻轻的为纪薇梳着头,很快的,便挽成一个发髻,末了,并高声念着祝辞。
最后,又是一长串的跪拜,末了,纪薇徐徐起身,接受大家的祝福。
此次来观礼的多了些生面孔,不过看去,全是王孙公子,纪薇低眉微笑,她的眼神,并没有追逐任何人。
因为纪薇的及笄之礼,所以苏皇后在坤宁宫大宴众位贵妇与王孙公子小姐。
纪薇换了日常装束,刚及正殿外,却瞧见里面人多,又有宫女悄声议论道:“哦,殿中带冠那位,便是河阳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