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这也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爆粗口，吓得我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心底习惯性地涌出些愧疚。
又是这该死的愧疚！
为什么每次看着他生气我总是会觉得愧疚？
就算他在那里等了一个晚上那又怎么样？
这样的事情他曾经也为了其它的女人做过！而我肖洛洛，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过客，他今天可以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明天也可以有新的目标，只要是他感兴趣的女人，他可以爱她们疼她们……
这世界上又不是没有男人，韩立曦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就算是林乔，至少也比他多了专情这个优点，凭什么我要因为让他等了一个晚上而觉得愧疚？
感觉自己跟这个男人认识得久了，连性格都扭曲了，连自尊都快没了！
冷着脸，挺起胸膛看着他，不想让他看出我的愤怒，故意不解地问他，“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凶我？我不过就是跟立曦在一起忘记给你打电话而已。”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目光中竟涌出些让我觉得意外到极点的忧伤，“这是一个电话的事情？我满怀期待，用尽心思，只是想给我的女人过一个让她开心快乐的生日，甚至在等你的过程中我有想过你看到那一切时开心幸福的表情，但是肖洛洛，你让我等来的是什么？是你跟另一个男人的纠缠不清，是你跟他一起去喝酒！而且我打电话你竟然不接我电话！如果我让你去，是为了找你麻烦或者是为难你，你不去还能理解，我他妈这是想让谁开心帮谁过生日啊？”
“既然你不愿意做，以后别做了，我又没有逼着你去做。你有这份心，我心领不就好了？犯得着为了一点小小的事情跟我这么大吼大叫吗？”
当然，我知道，这并不是一点小小的事情。
我惊讶的是，他跟心苒姐缠绵悱恻的时候，竟然还能抽出心思来对我发火来跟我生气。想想就可笑啊！笑得眼泪都不自觉地溢满了眼眶，又被我狠狠地忍了回去。
程佑南听了我的话，最后，在我面前站定，他看着我，闷着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低着头忍眼泪没去看他的眼睛，他身上的戾气去奇迹般地慢慢在消失，他突然伸出手，揉着我的头，温柔道：“洛洛……”
在那样狂风雨般的暴怒之后，他的声音，竟然意外的温柔得像是春天降临的和风细雨。
他的掌心暖暖的，温柔地抚在我的头顶，带着歉疚对我说：“抱歉，我吓倒你了……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一直在找你，一直在为你担心，你如果再不回来，再看不到你，我都不怀疑自己会将这个城市翻过来。”
不知道他说的还是假话，我抬起头，看到的是他眼睛里面的满满柔情，他微笑着说：“现在还没到十二点，生日快乐！”
我不知道这个高傲的男人在被我惹怒成这样之后，顾虑到今天是我生日时，是用了什么样的努力，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对我温柔地说这句话的。明明已经忍回去的眼泪，又因为他这句话而掉了下来，怎么停都停不住。
眼前的他，在眼泪里渐渐模糊，模糊的视线里，他拉了我的手过去，轻轻亲吻着手背，然后问我：“你喜欢我吗？”
我用另一只手擦了眼泪，望着他没有说话。
他看着我，目光里写满期待，用我为自己辩解的可笑理由来问：“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就像你说的，你并不是故意不去见我的，你只是被立曦的事情弄得忘记了，忘记接我的电话，忘记跟我打电话，对吗？”
我依旧沉默着，心里筑起的防备，在听了他的话之后，似乎又一寸一寸在坍塌——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某些时候，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见我没有否认，他微笑着低下头，跟我的距离也近了很多，伸出手指擦我脸上的眼泪，“我就知道，洛洛并不是那么冷漠的人，你都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不可能看不到。没事，既然是误会，咱们就不去计较了，今天是你生日，生日的时候要快乐，我可不想看到你不快乐的样子。”
这样的他，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眼前的笑容，都让我有些怀疑，在四季亭门口那个人是不是他！
那一定不是他吧？
或者，只是跟他长得像的人？
可是，这世界上会有跟他长得像的人么？又刚好出现在他在的地方？
在我心不安地在天平两端摇摆的时候，得不到我回答的程佑南继续开口，沉浸在他自编自导的温柔的游戏里，“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许随便去见林乔，也不许随便去见韩立曦，更不许随便去见任何男人，懂了吗？”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有些厉色。
我并不回答他，他却低下头来，试图亲吻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在亲吻别的女人之后，又来亲吻我……
他一定觉得很自满对不对？
他一定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是头猪对不对？
他一定觉得随便两句温言软语就能让我在他面前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对不对？
可是，我有那么傻吗？
我见过这个男人最恐怖的一面，见过他最冰冷无情的一面，见过他对心苒姐的柔情似水，也见过他对她的冷淡，哪怕他追了她五年，哪怕他们前几个小时还在亲吻，一转眼，他就可以对我说着同样温柔的话，做着同样无耻的事情。
他的吻就在眼前，被我冷漠地推开了，心中的恼怒再也无法控制地发泄出来，“混蛋！不要碰我！”
他愣了愣，站在一旁望着我。
我却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别把我当成那些喜欢你的女人，不管你做得再多，我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我喜欢你？你觉得我喜欢你哪一点？是喜欢你有着数不清的感情史？曾经有过数不清的女人？还是那些累累的数不清的肮脏过去？别这么自以为是好吗？你有钱，可我不稀罕！你长得好看，可这张皮之后藏着的是怎样的脸，我已经不只一次地看过了。就凭你随随便便地帮我过生日，就凭你在院子里给我放了一个小时的烟花，我就该爱你爱到无法自拔？世界上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吗？为什么我要去找韩立曦？因为他比你比，我喜欢他比喜欢你更多，就算我对林乔死心了，失望了，那也轮不着你！”
压抑了一个晚上的话，一口气吐出来，不知道有多舒坦！
虽然，在触到他的眼神之后，心底涌起来的更多的是愧疚与自责，却还是被我压回去了！
我没必要觉得自己愧对了一个骗子！从头到尾他就没有用过真心，我做什么要为他伤心难过？
程佑南望着我，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我狠狠地点头，“是。我喜欢韩立曦，我要跟他在一起，所以如果可以，请你放开我。”
“那我在你心底，就真的一点地位都没有？对你来说，不管我做什么，都是最初那个伤害你，欺负你的男人？”他的眼睛，看上去很受伤，那挫败的眼神，似乎还是在他眼里第一次看到。
我将手指紧紧地并拢，握在一起，指尖都掐进了手心里，却奇迹般地没有感觉到半点的痛。
这一刻才觉得可笑，这个总是伤害别人，切人手指抢人女人的男人，到底要有多么强大的心脏，才可以对别人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他连那么残忍的事情都能做到，又怎么会因为我三言两语就受伤呢？
所以，他只是太会演戏，太会演戏了而已。
我要是在这里相信他，对他心软了，我就改姓猪，以后叫猪洛洛。
我硬着心肠对程佑南点头，“是！不管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留在我心底的印象。”
我知道他听完这句话之后可能会很生气，生气之下可能会做出什么在他看来理所当然，在我看来却极其疯狂的举动，只好先声夺人对他说：“听了这些话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生气得想给我教训，让我知道惹怒你的下场是什么？我承认我一直很怕这个，如果不是今天喝了些酒，可能这些话你永远都不可能再听得到。但是现在，既然说出来了，什么后果我都接受，因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是你本来的面目，本来就是个魔鬼一样的男人，我又怎么敢去奢望你会一直像你平时表露出来的那么温柔？”
听到这里，我看到他的手指僵硬地握成了拳头，他突然疯了似地笑了下，打断我继续说下去的冲动，“洛洛……我得承认，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你可以把我气得半死的同时，还得逼我忍着不做伤害你的事情。既然你都做到这种地步，我再纠缠你，也显得自己太没有尊严了，你不是喜欢立曦吗？很好，那成全你！我既然可以为了你花那么多心思，又怎么可能不成全你这么‘小小’的请求？别说你只是喜欢他，就算你要跟他结婚，我都可以亲手为你们操办婚礼！”
他说完，打开身后的门，便走了出去。
听到他下楼的脚步声，我无力地蹲下身体……
似乎这是第二次将他从这里气走，不过一周的时间，就气了他两回，一次是除夕，一次是我生日。
连我都不知道，心底那源源的痛从何而来。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吵醒沉浸在疼痛之中的我，我郁闷地接了电话，还没开口，就听到小九说：“洛洛，今天是你生日吧？祝你生日快乐！”
我愣了愣，回想起很久之前，似乎跟小九提过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