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他总是像机械般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回去了。”程佑南看了看我跟立曦。
此时此刻的他，在我和立曦之间，更像是个局外人，毕竟，站在他的立场，他不可能说出：“谢谢你这么晚送洛洛回来。”之类的话。而我跟立曦看起来才更像是一家人。
望着他的背影，想起今天他说的那些话，总有那么一些难过。
我调整了一下心态，换了副表情，微笑着望向身旁的立曦，“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
这时候的我，并不应该因为旧情人的离去而感到伤心，反之，应该是一个因为看到未婚夫的突然出现而感到高兴的女人。
他顺着刚刚程佑南离开的方向望过去，“看够了吗？要不要再看看？”
虽说是开玩笑的语气，可是他的眼神中却没有半点的笑意。
所以，他开门的时候应该看到我跟程佑南拥抱的情形了。
我低下头不安地看着他，“对不起立曦，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冷漠地问道，松开我的胳膊，没等听到我的答案便走向了屋内。我跟在他身后走进客厅里，发现客厅的桌上还放着刚买回来的蛋糕——他特地赶过来，就是为了帮我过生日吧？
我沉默着，顿时觉得被他看到那样的一幕之后，自己所作的解释都会显得好可笑。
他走进客厅，背对着不看我的眼睛，冷沉着声音问道，“其实你很想回到佑南身边去对不对？”
我的心怔了一下，不安地望着他，然后移步到他身边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打开装着蛋糕的盒子，“谢谢你特地为了我赶过来。”
“是吗？”他轻笑了下，“我却看不出来你是开心的样子。或许，对你来说，你应该在怪我打断了你跟他之间的亲密。你跟我说你来这边是为了忘记他，却原来，是为了更好的跟他在一起吧？”
“我没有。”我能够理解他的生气，可是从来没有对我说过重话的立曦变成这副样子，多多少少让我有些不习惯。
“那是怎么样？”他望着我，愤怒与伤痛在眼中交织，“你一直忘不了他，不是你爱他太深，是你压根就没想过要去忘对不对？不管我为你做了多少，不管他多么的对不起或者是伤害你，只要他一句话，你就想放弃我回到他身边，是这样吗？我从来就是你跟他之间的候补，不管我做多少，都改变不了他在你心中的地位。我特地从北京赶过来帮你过生日，原来只是为了看到你跟他在一起！”
我听着他的指责，心痛得难以抑制，可是，我还是想跟他解释清楚，“我并不知道他会来这边，只是正好遇到了他，所以……”
“所以，你们两个一起过了一个晚上，呆到现在才回来？”他望着我，锐利的目光夹杂着嘲讽的味道。
我咬着唇，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说过，我是想跟我的过去道个别，我是跟他出去了，可那只是为了说清楚，现在，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没有任何关系？”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我，“那么恋恋不舍地抱在一起，你跟我说你们没有半点关系？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很心痛选择了跟我在一起？你是不是觉得，是我阻止了你跟他的幸福呢？”
咄咄逼人的话语，让我急了，无可奈何地望着他，“你要我怎么解释才行？我都说过我跟他之间已经结束了，我这么努力地忘记他是为了谁？不还是为了你吗？我所认识的立曦，没有这么小心眼，你今天是怎么了？”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我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温柔、他的气度都到哪里去了？
他听了我的话，只是淡漠一笑，“那需不需要我像以前一样默默地退出，继续成全你们之间的幸福？是不是只有那样，才是你最希望看到的立曦？我要永远都像个圣人一样站在你跟他中间，一次一次地成全你们才可以！”
“是！我爱他爱得要死，你是到今天才知道的吗？为什么那么多次你都能忍，偏偏今天就跟吃错药了一样？”
他愣了愣，望着桌上的东西，苦笑起来，“是，是我吃错药了。我只有放你回到他身边去你才会觉得我是好人。可是这么多年，我当够了好人，我选择退出，是为了让你幸福，可是你幸福了吗？我真的已经受够了这样反反复复的成全，这一次，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再放手。”
他说得很坚定，我从来都没有想到有一天我认识的立曦会说出这样的话。
每一次我想跟程佑南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他选择成全与退出。
大概是今天的事情太让他生气了吧？
在他生气地上楼之后，我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买过来的鲜花与蛋糕，想起他特地大老远的跑过来，我却让他看到了我跟程佑南在一起。再加上刚刚一激动就说了那样的话，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怀着愧疚走上楼，整个二楼都静静的，虽然房子定期会有人过来打扫，可因为长期没有人在这边住，整个楼层都被一种冷清的感觉笼罩着。
立曦不在房间，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在顶楼上面，风呼呼地吻着他的头发和围巾，他就站在那里，冷漠而孤立。
我走到他面前去，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对不起。”
这是我欠他的，七年过去了，我一直欠他这一句话。
他抬起手，温柔地放在我的头上，“也是我自己太失控了。洛洛，如果你爱他的话，你就跟他去吧！我……没关系的。”
他明显的犹豫了一下，却在强迫自己做决定。这哪是没有关系的样子？
一直以来他就习惯掩饰自己的伤痛，就像当初落落结婚时他站在她面前的反应一样，即便自己伤心到死，他也不想让对方为了他难过。而刚刚在楼下那些，才是他的真心话。
我望着他的眼睛，心沉了下来，想起刚刚离开的程佑南，便对着他说：“既然你要放我走，那我就走了。再见！”
说完，我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的手，转身便要走。
“洛洛。”手被他拽住了，他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走就走，挑了挑眉，目光中有些失落，“你真要走？”
“不是你让我走的吗？”我转过身对着他挑了挑眉，晶亮的眼睛里快要有眼泪落了下来。
就知道他舍不得的吧？自个还逞什么强！
他抓住我的手，霸道地将我拉进怀里，“不，我后悔了，如果可以，我希望把你留在身边，一生一世都不放手。”
难得听到立曦说这样的话，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看着他的眼睛，“一生一世，你会不会太贪心了？”
他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挡住他的眼睛，“在你心里，我就真的比佑南差吗？”
“我有说过你比他差？”我不敢相信地望着他，“没有吧？立曦，你很好，真的，你比程佑南好得太多太多了。”如果他不是这样好，我也不会如此的纠结。
“那就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他好奇地望着我。
我汗颜地避开他的眼睛，“我也不知道。”
如果在我爱上程佑南之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我而不是落落，那我肯定会爱上他，很深很深的那种，可是爱情有些时候，晚了一步，就等于晚了一辈子。
“所以你还是爱着他？”他逼着我望向他的眼睛。
我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刚刚的失言，赶紧地解释，“立曦，我跟他已经结束了，你相信我，好吗？”
“可是我怕你跟我在会不快乐。”他望着我，淡淡地说。
我摇了摇头，“我们都要结婚了，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真的。立曦，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铭刻在心底，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谁在我身边？是你。在我因为林乔的事情伤心的时候，是你在我身边来找我，你还记得那一次吗？严佳回来，林乔跟她走了，我给你打电话，是你把我带回来的。也就是在这里，你还跟我说了很多的话。从林乔到程佑南，你从来都在为我的幸福着想！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我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我是爱他的，只是这份爱，感动多于激情，他太好了，像神一般完美的存在，导致有些时候我想跟他说说重话吵吵架，或者是撒撒娇都怕自己冒犯了他。
而跟程佑南，从一开始就习惯了那种打打闹闹时不时再鄙视一下他的感觉。
只是，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跟立曦在一起不会吵架但不见得就不是好事，程佑南那么花 心又那么滥情，等时间长了他会变成什么样谁知道呢？也许那时候只有吵不完的架，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跟立曦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至少他善解人意，处处都会为了别人考虑，这一点，相比程佑南真的好了很多很多。
这时候我是真的想一心一意地跟立曦在一起，所以，才给自己找了那么多理由那么多借口，
我爱程佑南，可我已经不再是一早喜欢着林乔的那个我，不会傻傻地觉得爱情就是全世界，走过那么多路，看过那么多人和事，也渐渐知道，爱情和婚姻，并不能一概而论。
那段日子，我一直跟自己说，一直不断地为自己找理由——找一个跟立曦过一生一世，找一些可以忘记程佑南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