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她怕批评,而是他们的思想上有太大的冲突,上学时老师就教过,要敢于创新,才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其实,她敢于拿景绝练针,除了中了他的激将法,更多的却是她心里的那种想要试试的渴望。
李大福怎么能看不出许慕言眼中有些小心翼翼,他也知道这个小姑娘有想法,不然也不会进步的这样快。而且,这个年纪,总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她现在需要的已经不是不断的学习,而是在学习中历练。
“你跟着我其实也就才三个月而已,但是你进步的已经太多了。”
许慕言心中咯噔一下,她已经能猜到李大福这句话后面紧接着的会是什么。
“所以,爹爹觉得,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给你了,一切只能你自己去不但的历练。”李大福说的倒也是真的,他能教给她的东西的确太有限了,而她还年轻,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他不能耽误了她。
而她,也需要去经受一些挫折,才能知道,她现在学习的只是一些皮毛。她的莽撞,总会给自己带来一些麻烦。
“是,爹爹,女儿知道了。”
李大福心里还是很欣慰的,她的确很适合当一个医者,或者本身还有一些小女儿的情态,但是只要是在对待医术,她便像是变了个样子,冷静,睿智,果断,却又坚韧。而且,凭她的聪明,的确可以骄傲,但是相处的这几个月,她一点骄傲的样子都没有,就算是装,李大福也不相信,一个人可以装一辈子。而且,他活了大半辈子,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抚了抚须,李大福轻轻的叹了口气,“李府密室里的藏书你可以随意拿出去看,但是绝不可以给外人看。”
“是。”许慕言心里的确有些动容,不过随即便也遮掩住了,她知道密室里的书意味着什么,那是李家整个命脉,可是李大福却并没有对自己藏私,她心里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其实,在李大福说他可以去历练一下的时候,她更想要去四处闯荡一番,但是,现在就算不是为了那些藏书,她也要为了李家,为了李家的积善药铺争一口气。
此时,她才是真正的将自己当成了李家的一份子,不管李家的其他人如何,李大福对自己已然已经是做到了极致。
李大福也累了,索性也就没有留许慕言,其实许慕言完全可以住到李家去看书,但是在许慕言拒绝过后,李大福也没有强求,只说,若是她愿意,随意可以住进来。
既然决定了暂时要留在积善药铺,许慕言回到积善药铺,也没有再往后堂走,学着李庆轩的样子,坐在看诊席上,当然也会自觉地做些伙计的工作。
毕竟这里除了她和景绝也再没有其他的药童,而药童的事情,自然不能让李庆轩来干。
李庆轩见许慕言时,便猜到了些什么,心里虽然惊讶,却也没有多问。他当年也是被父亲赶来坐堂的,说是没有什么东西教他了,让他好好的来学习一下。
其实,他也知道,不是父亲没什么东西教他了,而是父亲觉得他的资质只够学到那个程度,再学,他也装不下,甚至,他从来都没有学习过针法,他会的只是灸法,而灸法其实并不用怎么学,大部分药草也是结合艾草熏蒸,并不难。而,许慕言同自己不一样,他是被父亲承认了的。
她的技法自然更是高超,原本李庆轩心里还有些不舒服,见许慕言并没有什么骄傲自满之意,心里也觉得舒坦了几分,不自觉的也就把自己真正的摆在了一个哥哥的角度。
许慕言的工作倒也轻松,毕竟,生意都被王家药铺那边给抢的差不多了,而且,来看病的熟户,都是找李庆轩看病,哪里会想到她一个黄毛丫头还会看病的。
就是一上午,她抓的药也是有限了。李庆轩已经习惯了,只是许慕言却也看的出来,他的心里还是不甘的就算不是为了赚钱,那些病人不光顾,也有一定的原因是不相信积善药铺的医术。
从他父亲隐退之后,积善药铺里的生意便是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他知道,也不甘,却只是因为那是他的父亲,所以,他甘拜下风。
“哥哥,你不用急,咱们积善药铺差的不是医术。”
李庆轩笑了笑,虽然笑得有些勉强,心里却是舒坦了一些,他也是想要被人肯定的,特别是这个医术比自己要厉害很多的妹妹。
“嗯,这几日景绝采的药草也不少了,过几日便是十五,又是积善药铺义诊的日子了,你也做好准备。”
许慕言点点头,她也经历过几次义诊,也只有那个时候,积善药铺的人才会多一点。她明白李庆轩的意思,是要让自己做好准备,到时候,可以占楼拳脚,也好给积善药铺打打名气。
大早上的,积善药铺外面便是沾站满了病人,学过了望闻问切之术,许慕言就是不用看,也知道那些人是没有病的,他们来,只不过是想要免费领些药材已备今后的不时之需。
一想到景绝每日辛苦采来的药材要免费送给那些并不需要它的人,许慕言的心里还是有气的。不过,这种事情,总是不可避免,只希望他们不要浪费好了。
那些义诊之人见到开门了,便蜂拥而至,然而看到坐在看诊席上的是一个小姑娘,却又开始不满了。
“小丫头,你搞什么呢,快让开,让李大夫出来。”
“就是,你断奶了吗?是谁家的童养媳,快领走。”
“你在,我们可不愿意治病,万一被治死了,你负责的了嘛?”
……
景绝满脸的冷意,站在许慕言身后,只恨不得将这些吵嚷之人的嘴给封上,真是让人心烦。而且义诊本来就是义举,搞得他们才像是那些无私付出的人一样。
转头,看到许慕言依旧坐的笔直,满脸温和的笑意,慢慢的心也平静了下来,他们的吵嚷之声是也听不到了,只能看见那些开开合合的丑恶嘴脸。
李庆轩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来,积善药铺已经开门了,这个时间整整比自己平常开门要早了一刻钟。
想要挤进来,却是挪不动身,而且听里面的声音,不出意外,已经是许慕言开始问诊了。然而隐约可以看到,看诊的席位上并没有坐人,他们应该是不相信这个小丫头吧。
叫喊了几声让他们让开,可无奈声音太大,竟是没有一个人听到的,更没有人给自己让个道的。
感觉到手腕被抓住,李庆轩有些不知所以的回头,便看到自己的父亲站在身后,冲自己摇摇头,又示意他跟着上了对面的茶楼。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李庆轩的孝顺让他也不放心的跟着父亲上了有顺茶楼。
从窗口正好看得到里面的情境,许慕言还是没有动,那风淡云轻的模样,让他跟着都有些平静了。
李大福抚须含笑,这个丫头的确是又让人心安的本事,而这种本事除了年龄的增长,会沉淀。还有些人是从出生便带着的。
真不知道是这个丫头太过幸运,还是她天生就适合做一个医者。
当年李庆轩一个人坐镇时,他也在这里看过,他大年可远没有许慕言这么的淡定,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还是自己来了,并且再旁监督,那些人才不敢说什么了。
只希望,许慕言当真不要让自己失望,可以稳住台面才好啊。
“可以听我说两句吗?”
许慕言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场的人却出奇的都安静下来,或许也是想要听听看这个丫头到底会说些什么吧?
将身子从身后搬开,许慕言再他们跟前巡视了一圈,嘴角明明是笑意盎然,可是被她的目光扫到的人却明明的有些心虚。
“你们或许觉得我年龄小,不够资格,但是我却是可以一眼就看出,哪些人是真的来看病的,而哪些人是来滥竽充数的。”
突然间,许慕言的面上就有些冷冽,只让刚才被她看过的那些人猛地就惊呆了锅,“你这丫头,年龄不大,口气倒不小啊。”
“就是,毛都没有长齐,还敢来充西施。”
满口的黄腔,直将身侧的那些人都给逗笑了。景绝只觉得自己有些怒火中烧,恨不得将那些说许慕言的人都给撕了。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却被许慕言拉住,轻轻的摇了摇头。
“哟,原来这就是你家的小郎君啊,倒是挺俊的,是不是没有哥哥的功夫好,才让你出来抛头露面了,不然跟我回家好了。”
景绝恨恨的瞪了那人一眼,只恨不得将他色眯眯的眼睛给挖下来。那任被景绝冰冷的目光惊得退后一步,一下子便靠在了别人的身上。却又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一般,啐了一口,不再说话。
“不管你们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或者你们更希望我直接将这些人给指出来?”
许慕言一开口,却是没有人再说话了,他们之中,又有多少人只真的病了呢?恐怕一个手都数的过来才是。
“如果没有其他想法,那么我们的问诊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