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茹醒来时,已然身处柴房,霉味潮味混杂着令人作呕。偶尔还能听到老鼠叽叽喳喳的声音,让她遍体生寒。
可是,浑身疼痛,她也只微微蜷缩了身体,将自己抱紧了一些。便又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吃饭了吃饭了,还睡呢,你当你现在还是那个李姑娘啊。”
李月茹的事情,虽然勒令不准外传,可是,这府中现在却是一个个的都知道了。看笑话的更是多不胜数,她也是争了好久,才得了这份送饭的机会,她原来是就是在这李姑娘的院子里的扫洒婆子,就因为洒了她一脚水,就被赶出来了,她现在心里还憋着气呢。
砰——的一声,那饭便被掼到地上,粗白瓷碗四散开来,那饭菜的香味也冲进了李月茹的鼻中。
她昨晚就没有进食,现在已经是饿得发昏了,看外面的太阳,现在应该是正午才是。
只不过看到那个婆子的可恶的嘴脸,李月茹又闭上了眼睛缩在远处不肯动弹。
“哟,李小姐的脾气还是这么大,没事,以后都是我给你送饭的,您老如果不想吃,就饿着吧。”
那婆子带上门时,李月茹才睁开了眼睛,她不相信公孙云凡会在这里关她一辈子。
如今,她还是得想办法给许慕言少个口信才是,现在,恐怕也只有她才能救了自己。在她看来,其实女人没有了第一次,以后就算和多少男人睡又如何,那些人都不是自己所爱的人,是谁也就都无所谓了。
到了晚上,那婆子又来了,见到地上散落的未动的饭菜,也着实怒了。这个丫头,她本意是为了羞辱她,现在她不吃,那便是羞辱了自己。
未发出声响,婆子进了房门,便是一脚踩上了李月茹的手。
“啊——”
李月茹早就听到她进来了,只是懒得与她接话,便假装睡觉,却不想这个老婆子竟然这样对自己。
十指连心,李月茹只觉得痛极了,扭头张口便咬在了那婆子的腿上。
随即,那饭菜便砸在了李月茹的背上。
那婆子退开,李月茹方才松了口,斜睨着她。见她已然拿起了门后的以后一根棍子,目光 一凌,“你当真要对我动手?我再怎么说,也是同你府里的主子睡过一张床的,指不定我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你家少爷的骨肉。”
见那婆子停住了攻势,李月茹便知道,自己是赢了。
打也不是,但是这棍子不打下去,那婆子只觉得自己的颜面无存。扔下棍子,啐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柴房。
现在估计是饿得狠了,她现在都不觉得饿了,只是眼前却越发的昏沉。勉强自己闭上了眼睛,李月茹再听到动静之时,睁眼才看到送饭之人换了一个。明显的还是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
将饭菜放下,那小姑娘便要退出去了。
“你过来。”
小姑娘脊背一僵,转头看着有些狼狈的李月茹,确定是她在叫自己之后,才僵着身子转了过来。
“姑娘,你叫我?”
李月茹点点头,摆摆手示意她过来。那小姑娘犹豫一番,还是慢吞吞的走了过来,李月茹倒也不急,只要她过来,她便是成功了一半。
“你叫什么名字?”
“香翠。”
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确认自己没有得罪过这样一个人,才从自己的袖袋里摸出一根簪子。
“这个送给你,谢谢你来给我送饭。”
“不不,姑娘这个我不能要。”
“让你收下,你就收下,你看地下就知道别人是怎么来送的。我自然应该谢谢你。”
将银簪按到香翠的手中,香翠才免为其难的收下了,千恩万谢的出去了。
李月茹端起那个特意被香翠放的更紧了些的饭菜。现在她已然看到了一些希望,或者,离自己出去也不远了,她自然要好好的活着。
第二次香翠来送饭时,还特意给李月茹端了一碗汤。李月茹又留她说了一会儿话,半真半假的将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只让香翠都暗生唏嘘。愤愤的为李月茹打抱不平。
“别这么说,好歹他们也是你的主子,我没事,只是怪自己没有办法同他们权衡而已。”
李月茹擦了擦眼角,却又安慰了香翠几句,并暖心的嘱咐着,让她不要轻易相信那些男人。
香翠点点头,捏着拳头,“姐姐,我一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随即便又想到自己的处境,瞬间就蔫儿了。李月茹拍拍她的手,“别在意,我也不是为了让你救我才对你讲这些的。”
香翠点点头,似乎很是过意不去、
“不用如此,你若真的想要帮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猛地抬起头,“什么办法?”
“我有一个义妹与九皇子关系交好,现在恐怕也只有她才能救我出去了。”
“那我能做什么?”
“你如果愿意,就去帮我送个口信,若是她来搭救,我必定也将你救出去。”
从小香翠便在公孙府为奴为婢,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还能 有自由的一天。心头如何能不动容,也更加热情了。
李月茹同她讲了许慕言的住处,让她想办法将口信送出去。又不放心,让她寻了一些炭块来,决定写下来,让她送去,这样方才保险。
香翠原本就有半天的休沐,也正好就在这几天。
许慕言仔细打量着香翠,确定她的确是公孙府的下人之后,才细细看了那锦布上的字。那字迹的确是李月茹的。只不过她并没有看完就将信又交给了香翠。
“这份信你不该送到我这里,李姑娘父母健在,你送到积善药铺去吧。”
还想要说什么的香翠见许慕言已经没有再接话的兴趣了,她也不得不离开。心里虽然过意不去,但是能帮的了,总比帮不上忙好。
出府门之时,迎面走来一名男子,香翠能猜到,不出意料,这个便是李月茹口中的九皇子了吧。
感觉到香翠的目光,景绝的目光一凌,他并不认识这个女子,她既然能进来,那肯定就是许慕言让她进来的。不过,对于她的事情,他不想多问,他选择相信她。
许慕言也没有想到香翠刚走,景绝便回来了,起身迎他坐下。
“你见过那个女子了吧?”
一愣,景绝也想到她问的应该就是那个出去的丫头,随即便也点了点头。
“听说李月茹在公孙府被关起来了。”
许慕言也知道景绝并不关心李月茹的事情,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也怕给你找麻烦,并没有应承下来,若是义父能解决了这件事情,那也就算了,如果不能……”
“我懂。”
景绝没等许慕言说完便应承了下来,许慕言很少开口让他帮忙,他也不愿意她是因为别人的事情才来找他帮忙的,太委屈她了。
“慕言。”
“嗯?”
“他说,皇子府已经选好了,让我们搬进去。”
想了许久,景绝还是开口了。只是许慕言却似乎有些不在意,但是许久之后,她还是做出了回应。
“那就去吧。”
“你同意了?”
许慕言笑笑,将茶盏推到了景绝的面前,“我有什么不同意的,你想什么时候搬去?”
景绝端起茶盏的手一震,他也注意到了,许慕言说的是 你,并不是我们。他一直以为她同意跟他一起去,没有想到,她是让他一个人去呢。
“你想什么时候搬去?”
“我没有说我要去啊。你要知道,人言可畏,我还是黄花大闺女的,整日跟你在一处也不好。”
翻了个白眼,景绝可不信她说的,如果是如此,那现在同自己住在一起,她就不怕别人说了?完全都是借口,景绝知道,她肯定还是在介意那日大殿上的事情。
“你不去,我那里就没有女主人了。”
景绝已经做好了无赖的准备,眼巴巴的看着许慕言,只让她绷不住瞬间失笑。转身就要往厅外走去,却又被景绝拉住了手。
“去吧,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搬进去。”
景绝的头靠在许慕言的胸前,许慕言身体微僵,随即便也抚了抚景绝的发。她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原本她也想要矫情一把,可是跟景绝,她压根就矫情不起来。
“我不要那些虚的,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点了点头,感觉到许慕言的身体又僵硬了几分,景绝才得逞似的放开她,隐约看到许慕言的脸似乎红了。看来,她并不像平时看起来那般对自己毫无感觉呢。
消息送到积善药铺后,李庆轩也不敢耽搁,随即便将那份求救书信送回了李府。李大福一直以为女儿在公孙府的日子会很好的,毕竟,公孙云凡强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的女儿接走,现在他竟然敢……
李大福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只让李夫人很是惊诧,拽过那份信看过之后,心中才明白了,登时便软到在椅子上。
“哎哟,我的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李夫人哀嚎着,只让李大福心里面十分烦躁,但是想到她也是担心女儿,面上也不好发火。
“好了,不要哭了,现在咱们得想办法将女儿救回来才是啊。”
“救,怎么救?你去救吗?”
李大福一梗,顿时有些语塞,他怎么救,现在李家无权无势的,就连那些集聚下来的人脉都是许慕言的功劳。自己去求助,也不见得就有效。
而今能求助的……
“老爷,不若你就去让慕言帮帮忙吧?”
李大福也想到了许慕言,只是,想到李府曾经对许慕言的伤害,他是怎么都拉不下那个脸。
事情过后,他也想过,许慕言如此聪慧的女子,不可能做出那么不经大脑 的事情,可是想明白了又如何?许慕言已经跟着景绝去投军了。
跟去的还有他的女儿,途中许慕言应该也很是照顾李月茹才是,只不过是字的女儿太过不争气。竟然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如果没有那些事,现在又如何会像现在这么麻烦。
“老爷,你在犹豫什么,你怎么忍心让女儿这么受苦呢?”
李庆轩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他本意也是不想让慕言为李家的事情而操心了。她虽然不说,但是她为李家做过的已经够多了。
“好,你不去,我去。”
李夫人扭着肥硕的身子,气冲冲的就往厅外去了。
“娘……”李庆轩往外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爹,我去看看,别让娘惹出什么事情来。”
李大福摆摆手,无奈的叹了口气,当真是家门不幸啊。大女儿性格不好,家里面也发生变故,时不时的就来家里搜刮一些财务,闹得不得安宁,却又偏偏认为家里的一切都是留给二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