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另一边。
盘水族,水府。
虽然比不了鬼洛族的四季如春,桃林数里。但盘水族也是可见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别有一番江南风情。
树木绿不了多久,就转为枯叶,随风徐徐落下,成了水府一贯的风景。
一名身着暗花素锦衣衫的男子,手执酒壶,依靠在碧色小湖旁的木亭里。周围只星星点点的烛火,斑驳的光影映在湖面上,是别样的夜色。
男子头发湿漉,随意披散在背后。
他捡起盘中的花生米粒丢入嘴中,在猛喝上几口酒,擦了擦嘴,啧啧称赞,“恩,没想到这幻花族酿酒的功夫也是了得,比鬼洛族满是药材的味道好多了。”
美景,佳月,当是饮酒的好时机,万不可辜负。
但立刻就来了个煞风景的侍从,小碎步连忙过来下跪禀告,“家家……家主!不好了啊!”
男子斜睨一眼,满脸嫌弃,“说话怎么结巴了?可是这两天伙食不好。”
“哎呀,家主可别开玩笑了!刚刚不知道是谁把一具裹着麻袋尸体丢在了我们府门口,守卫都吓着啦!我这一看,竟然……是阿月丫头……”
后半句侍从刻意压低了声音。
男子举起酒壶的手停住,他挑挑眉,摸了摸自己略带胡渣的下巴,随即一笑,“有意思,有意思……”
“家主,可否要查清是谁人做的?贞淑夫人那边,要不要打个招呼?”
“不用了,贞淑她又不知情,让她安心做好乌木府三夫人罢。阿月本就不是个合格的线人,性格又胆小。估计是将这出戏给唱砸了,美人计没使成,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侍从点点头,了然于心,“那我替家主张罗下阿月家人的事情。但是乌木族这次怎么会发现呢?他们那边的家主不是病了?长门少主以前可不喜欢操心这些事情的。”
男子起身,抖了抖褶皱的衣襟,负手而立于湖边。
“我与长门有些时日未见了,竟成长的这样快,从一只温顺的兔子,变成了会咬人的小狗。那我若再有些时日不见,他可不就变成野狼了吗?哈哈!”
侍从听见这慷慨的笑声,有些纳闷,“家主,您这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呐?”
“你这没眼力见的,我水云绝何曾有过不开心的时候?”男子白了一眼,将空酒壶扔向侍从,“再去幻花族那里给我偷一点过来。”
“啊……还偷啊……”
“自然。待过两天呢,我就带这些好酒去乌木府看望我那个小徒弟,还有……他们最近新收留的那只小野猫。”
他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随即又恢复成一副醉酒的缥缈状。抬头望月,低头赏湖。
这个夜晚,并不寻常。
无论是盘水一方的饮酒男人,还是在雪地中痛哭起誓的洛九歌和檀羽,甚至于那毫无知觉陷入沉睡的九歌。都变成了一个快速转动的齿轮,细节息息相关。
若将这罩着天地的雾霾比作是诡异的结界,那从大陆延伸出来的,就是想要突破这结界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凶猛地朝天空的方向挣扎、撕咬。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猎手,可以手刃野兽。
但他们往往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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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以前在医院做实习生的时候,是没看过大场面的,小新人总要磨砺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所以没日没夜的加班,上手术台,背文化课知识,这都成了家常便饭。
更过分的什么被带教老师谩骂,被无知的病患和家属投诉,她都能脸皮厚着的接受。
大不了就睡一觉,醒来之后再卯足了劲生活,新的一天新开始嘛。
但是就像《马丁的早晨》一样,在这里,每天醒来给她带来的不是生活的新生机,往往是不可预料的重大灾难。
“啪!”
这耳光声不算太响,下手算轻的。
正正打在了九歌还略带困意的脸上,把她彻底打醒。
九歌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床边挥起手臂的檀羽,她一瞬间觉得自己没有睡醒。
“檀羽?……”
只见檀羽双目通红发肿,九歌也才发现自己的眼睛也肿胀难受。
檀羽深吸口气,忍下了想要挥下第二掌的冲动,“因为这是小姐的身体,我下不去手,否则,你就算肠穿肚烂也难抵消将家主和夫人杀了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