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怎从未发觉他聪慧得体的珍妃是此等毒辣妇人。
殿门大敞，飞雪与寒风在高檐昏黄纸灯之下贯进殿内。
睿帝立于两扇雕花门之间，他华贵狐裘在身，黑发由金冠竖起，剑眉之下那双星目当中蓄满悲怆。
凤仪，凤仪，自暮西暇入宫那日，凤仪宫便种满牡丹，皆是睿帝赠与她的贺礼。
她此生无福，皆是自己的错，唯有这小小心思作为补偿，睿帝眼中晕起雾气。
苍寞寒他恋了暮西暇的容颜一生，也因他帝王之尊耽误那女子一生。
“贵妃，你不该。”喉结沉落，他幽幽的一声贯穿进殿内。
暮云暇听闻他的声音迅疾回身，被惊了一跳，步子不觉后撤，“陛……陛下。”
睿帝步步稳当走入殿中，痴痴望着瘫在地砖之上那堆白肉，他神情淡漠，双手交叠藏于绒袖当中，这夜寒，烟花再是绚烂于唐皇宫也无温度。
大理石地砖映出她那惨绝的身子，不忍入目随即将眼神转过，“她既死了，尸身放于何地都无畏。”平声道。
“陛下……”暮云暇小心打量他的神色，只等他的下话。
只见得他俯下身子将那条长剑捡起，而后攥于手心，顷刻间鲜血如注落下，而声调平稳问道：“朕的皇儿可在贵妃处？”
暮云暇心疼他自伤身体，忙奔至他身畔，“陛下不可伤身。”
睿帝眼神顷刻狠厉起来，用力将她推开，暮云暇即刻撞到高柱之上，顿时前额撞开一块血肉。
他手执长剑，一步一步朝暮云暇逼进，一面寒声问道：“你可痛吗，贵妃，你可痛吗？”
顿住，只想要她也体会一次这种痛，暮西暇她痴傻不知，而珍妃耳聪目明，身体康健该更能体会皮开肉绽之痛吧。
并不等她的回答自语道：“而想必皇后她亦是痛吧。”偏头朝暮西暇的尸身望去。
寒声就如他的心脏一般温度，暮云暇见他大怒用强，哭喊道：“你我少年夫妻，你竟心狠至此，那暮西暇她愚钝不堪，你为何为她如此待我！”
这三年来，与他年少之时浓情缱绻全然不见，他从未再如当初正眼相看，他大醉情迷，竟肯与暮西暇那傻女欢好，却从不愿触碰自身肌肤一寸。
如今那傻女已去，他做出这副样子又是为何，难道他还要为那傻女雪恨不成。
睿帝将眼睛从那堆血肉之上转过，望向那蛇蝎女人平声道：“大概朕骗的你好苦，朕若是说，从未爱你一分，你如何作想。”
他眼光真挚并不像在说假话，暮云暇听他这话噤声，十六那年，他为皇太子亲临雍亲王府，与父王开口说恋上王爷的二女儿，他细腻温柔，句句情话可有半点似假。
睿帝不等她的回话再问道：“朕的皇儿可在贵妃处？”
她已死了，唯将他们的孩子留在世上，想到此处睿帝眼角逼红，紧步上前揪住暮云暇的前襟，她发上的流苏紫水晶坠子摇摇晃晃，寒声逼道：“你明知她痴傻无心，却仍要至她于死地，你就那么恨她，恨她恨不得她死无全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