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郁听墨子诺形容过这种事情，说是欲仙欲死，其味无穷，他从来不屑一顾，后来和程楚依也是草草了事，除了心跳脉膊血流加速，并没有别的感觉。但现在，他觉得墨子诺的形容还不够贴切，简直象浴火重生，每一个细胞燃烧爆炸，就象兵器回炉再重铸，被赋予新的生命，一切都再好不过。
滞气消失得无影无踪，灵气充斥着五脏六腑，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那种心悸和狂喜，半天都压不下来。
舒维没有在他怀里，裹着被子蜷成一团，似乎在害羞，并没有离得很近，芳香的味道却浓郁持久，一直在他鼻腔间萦绕不休。
墨子郁长呼了一口气，连人带被卷过来，扒拉开被子，露出她的发顶。
“舒维，你还好吗？”
舒维不吭声，紧紧缩着。
他轻吻她发顶，“舒维，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你。”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反而往下缩去，他闷笑一声，直接扯被子，她却从里面攥紧不松手。
“是不是伤着了，让我看看。”墨子郁急起来，发起狂来，他毫无理智可言，手脚没轻重，她倒底只是普通人类，可别伤着哪里才好。
她死揪着被子不放手，他心急如焚，用力一扯，被子从中撕裂，细细的绒漫天飞舞，舒维就在这一片白绒中缓缓抬起头来。
她脸上的潮红还未退去，眼波娇羞流转，整个人象绽放到极至的花，说不出的娇媚可人。他一直没觉得她漂亮，可这一刻，美丽不可方外，让他的心弦颤了又颤。
“舒维，”他迟疑着叫她，伸手将她捞过来，忍不住去贴她的脸，极其细腻温柔，这样的举动无论如何从前是做不出的，原来情到深处，一切水到渠成，他并不是冰冷不通柔情，只是没找到合适的那个人罢了。
他细细摩挲她的脸，声音暗哑低沉，“告诉我，哪里痛？”
痛是一定的，但过了也就好了，舒维不是柔弱的女孩，她只是羞涩得厉害，墨子郁简直疯魔了，把她也带得胡言乱语，自己都不知道叫喊了些什么，待静下来仔细回忆，觉得没脸见人了。
——
楼下的吧台，男人坐在高脚凳上，背影萧索落寞，灯光照着他的侧脸，立体的轮廓似冰雪般冷厉，透着一股寒意。一杯红似血的酒摆在面前，但他没有喝，从架子上另取了一只酒杯，随意掰下一块玻璃碎片，对着自己白晰的手臂重重的划下去。
皮开肉绽，鲜血涌出来，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袖，他默默的看着，象一个事不关已的旁观者。很快，血流止住，伤口自动愈合，粗粗的印子变浅，最后化淡为无。
他没什么表情，抬起手又划了一下，碎玻璃刺下去，带来刺痛，唯有这样才可以稍稍缓解他的思念，胸腔里是空洞的，没有她，他的心无处安放，似乎已经跟着她远走，不知去向。
他加快了速度，旧痕未消又添新痕，横七竖八重叠在一起，丑陋狰狞，刺痛感却变得麻木。
楼上传来暧味的动静，他心里的钝痛在加深，他知道那是什么，墨子郁终于有了自己的女人，可他的小乔却已不知所踪。
小乔，你要好好的，很快我就来接你回家。
小乔，小乔，我的小乔，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他眼睛蓦然一睁，迸射出艳红的光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用力一握，酒杯在手里碎成了粉末，恨意让他激变，脸上布满暗纹，缭牙出鞘，利爪无声爆长，手一扬，细细的粉尘洒出去，一片晶莹默然落地。
他咬牙彻齿：杜长风，我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
楼上房间里春意盎然，墨子郁怀抱着心爱的姑娘，细密的亲吻着，突然，他动作一滞，躺下来望着天花板发起呆来，舒维觉得奇怪，悄悄抬眼看他，“怎么了？”
墨子郁没答她，过了一会儿才侧过身来亲了亲她的面颊，又握住她的手，“舒维，”他叫了她一声，顿在那里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目光象黏在了她脸上似的。
舒维有些害怕起来，反握住他的手，“你要说什么？”
“你愿意把自己给我，我很高兴，就算明天死了，我也不遗憾。”
舒维一把捂住他的嘴，满脸惶恐，“瞎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你这么强，没有人可以让你死，你别吓唬我。”
“舒维，”他苦笑一声，“我是一个超能者，却不是这世上最厉害的。”
“你什么意思？”舒维急起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舒维，我爱你，”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我想拥有你，想天天都做刚才那样的事，但是舒维，我是墨氏一族的守护者，我必须参战，必须救回领主夫人。大战在即，后边的事谁也不清楚，但有了今天，我很满足……”
“你不要再说了，”舒维又捂他的嘴，“你这语气跟交待后事一样，墨子郁，你是超能者，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应该自信能活着回来，你别把我丢下，我求你别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丢下。”她说着哽咽起来，“墨子郁，你一定要回来啊，我等你，无论多久我都会等，好不好？”她哭着喊：“一定回来好不好？好不好？”
墨子郁用力咽了一下嗓子，猛的把她搂进怀里：“好姑娘，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
他答应了，舒维心里仍是不踏实，抱紧他流着泪，压抑着的哭声仍是从唇边逸出，听得墨子郁心里一阵绞痛。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放柔了声音，“不要哭，基因变异人信守承诺，答应了的事会做到的。舒维，我一定会回来。”
他低沉的嗓音似乎带着一种安定，让舒维慢慢平复了下来，她懒懒的窝在他怀里不想动，闭着眼睛喃喃道：“墨子郁，我相信你。”
窗外，秋风乍起，吹得落叶在空中翻飞，如若一群生在暗夜的蝶。
舒维的呼吸渐渐轻浅，墨子郁拍打的手停了下来，拉开此许距离认真的看她的眼眉。这次出去才真正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除了做正事，闲下来的时光他全在想她，这种思念和之前想念乔伊伊是不一样的。
放逐的那段时光，他把乔伊伊藏在心底深处，偶尔会想起，会思念，会伤感，可不知道从什么时侯起，舒维的身影在他心里扎了根，慢慢盖过了乔伊伊的痕迹，占据了他整个心房，他如此想她，想得光明正大，他的心，他的身体，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她，时间越久，渴望越强烈。
这份思念瓦解了他冰冷的外壳，他终于也变得和墨西凌一样，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俯首称臣，他不是在模仿墨西凌，他是真正的，彻底的，爱上了舒维。
可惜，他们相遇的不是时侯，他有预感，这一次比三十年前更凶险，所以他才说了那些话，但答应了，他就会回来，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她面前。这样，她才不会傻傻的等下去，她是理智的人，亲眼目睹他死去，才能收拾好心情，开始新的生活。
他感谢上天让自己遇到了舒维，她是个勇敢的女孩，明知道他是异类，还义无反顾的牵起自己的手，无论时间多么短暂，只想好好爱他。
他很后悔浪费的那些时光，如果可以重新来过，他一定会先追求她，把所有的遗憾全补上。
怀里的女孩已经睡沉了，他轻轻吻了吻她面颊，抽身下了床，伸出中指按在她的太阳穴上，用精神力助她睡得更安稳一些。
窗外的大树下立着高大的男人，他整个人都融在黑暗里，只有那双眼眸闪着寒光，璀璨如星。
墨子郁从窗子翻身跳下，轻盈落在他面前。
“她睡着了？”
“嗯，这一觉会睡到明天晚上。”
墨西凌凝视着他，“如果你不想去，我不会勉强。”
“西凌，”墨子郁皱了一下眉，“营救诺和领主夫人是我的职责。”
墨西凌默了一下，在他肩上拍了拍，“谢谢你，郁。”
墨子郁扯了扯唇角，带出一点笑意，用肩膀顶了他一下，“你是领主，也是兄弟，兄弟之间不说这些。”
墨西凌点点头，淡笑道：“恭喜你，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女人。”
墨子郁抬头看了一下窗口，唇角的笑意无声漫延，“我爱她，很爱。”
“放心吧，你会回来见她的。”
墨西凌抬头望着苍浓的夜，没有星月，大地无光，世界安静得象沉睡了一万年，他的目光透过厚重的黑暗，望向远处：“计划都清楚了吗？”
“清楚，诺感应到了我们，自然会里应外合，救出他不是难事。”
墨西凌摇摇头，“我有预感，不会那么简单，厉胜南不是没成算的人，大概已经设了陷井等我们跳。”
“就算是陷井也要闯一闯，等澳洲那些人一到，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那就闯吧。”墨西凌低头看腕上的表，“救出诺不可恋战，即刻去圣北。对表，现在是凌晨两点五十分，一个小时内结束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