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自然环境造成的，乐水和林秀也只能自认倒霉，可现在不是，因此便格外地叫人愤怒。
“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啊。”林秀忽然跺着脚大声喊道，白晰的脸染上了一层红色，像是被火烧透了一般。
从早上赶过来开门，林秀一直处于极度压抑的情绪下，到现在乐水过来了，她实在是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了。
“林秀……”乐水的心里也很难过，辛苦了几个月心血，随着这一个晚上去了一半。
“谁这么缺德……”林秀蹲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然后越哭越大声，直到最后几乎是在吼叫：“谁这么缺德啊？”
“林秀你别别这样。”乐水的眼圈也红了，但是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就算是打了败场，也得清扫战场。
乐水安慰地拍了拍林秀，也不再多说，只是放下手中的包，戴上皮手套，然后一棵棵地查看多肉，将还可以救的倒出来重新换木栽种，否则盆里的冰最后化成了水，多肉不冻死也一样会被烂死。
而且暖气还不能开，开了之后，这一冷一热的，有些原本还可以救的多肉都救不了了，只能等着阳光房里的气温慢慢地升上来，再趁着这个时间进行抢救。
等到乐水忙得身上都开始微微出汗时，林秀才渐渐恢复过来，起身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吓得乐水差点扔掉了手里的花盆。
“乐水，这些多肉还有用吗？”林秀嗡嗡地说，鼻子还堵得很。
“试试吧，咱们不能小看植物的力量。”乐水说着，手上的活也没停，见林秀没动静，回头看着她笑道，“遇到困难就解决困难嘛，其实老天还是公平的，咱们一路走得太顺了，所以就要给咱们一点小小的教训，就当是提个醒儿。”
“可明明是人为的。”林秀想到这个就恨得牙痒痒，这还没正式开业呢，到底是得罪谁了呢？
乐水也恨，但是再恨现在只能让自己慌了阵脚，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的确是人为的，既然有人不想咱们好，有一就有二，咱们以后小心点儿，回头叫人装个隐蔽一点儿的摄像头，我就不信抓不住这王八蛋。”乐水其实也是在硬撑着，看着一棵棵原本挺鲜活的多肉，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别提多心疼了。
可乐水知道，如果自己也和林秀一起哭，那这就真的是个烂摊子了。
林秀的心情在乐水的带领下也渐渐恢复了，开始和乐水一起抢救，但没换几棵，她的手机就响了。
电话是润达广告工程部打来的，说是嘉利花园本周末要用多肉做活动，问这边能不能出得来。
“要……要多少？”林秀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如果多肉没被毁掉，这个电话应该会让她开心不已的。
“一千盆。”工程部回，至于是什么品种，叫林秀带上图册去公司谈。
“好吧。”林秀应了。
挂断电话之后，才意识到一千盆啊，天哪，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么多。
“乐水，怎么办？”林秀又急得要哭了，直捶自己的脑袋，怎么就不想事儿呢。
乐水知道林秀现在是六神无主了，之前把林秀的电话留给工程部，便是因为她多少得避避嫌，也相信林秀的能力。但顺利的时候林秀自然没问题，遇到了困难，她还是有些没底气。
“林秀别着急，你做得没错，这个业务怎么着咱们也得接下来，这第一次要是拒绝了，也等于这条路就断了。”乐水安慰着林秀，自己的脑子也没停歇地在转。
林秀当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才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可是没这么多的货啊。
乐水起身想了一下，便对林秀说：“你现在立即去打印图册，把一些普通价格低的多肉图片多放一些，然后立即去公司，记得图册一定要上档次啊，别省钱。”
“然后呢？”林秀眼巴巴地看着乐水。
“我现在在这里处理这边的多肉，你在那边催着他们尽可能地早选好品种，然后咱们直接开车去A省的大棚基地拉。”乐水安排好这些，又赶紧忙活去了。
虽然直接去A省拉货，这运费都不少，可A省的大棚货多又好，平时倒是可以走物流，但现在明显是来不及。这业务接下来了或许不但挣不了多少钱，还会亏本，可也计较不了那么多了，这第一单一定要做好的。
林秀虽然心里乱得狠，但略微一想也明白了这个道理，转身就下楼去找图文工作室。
谈业务上，林秀是人才，也因为乐水的关系，所以工程部当场就把要哪些品种给定下了。总共订了五种类型，每一种两百盆，分别放在五个时间段。
只是这忙活一通，从润达广告起身的时候，这天也黑了。
刚走出会议室，林秀便接到米露的电话，说有一部好看的电影，问她和乐水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她就买票了。
“乐水是不是和你一起在新奥啊？打她手机居然是关机的。”米露最近手头没有重症，不是很忙，因此时常能在家里窝着。
林秀和工程部谈方案的时候精神一直绷着还没觉得，这会儿谈妥了，又接到米露的这样一个电话，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啪哒啪哒”地往下掉。
“喂，林秀，怎么不说话啊？乐水手机关机了，你这个大活人也关机了？”米露在电话那边不解地叫着林秀。
“米露，我在润达，乐水在新奥……我们，我们出事了。”林秀说出这句话反而心里不堵了，她抹了一把眼泪对米露说，“我没时间跟你多说了，我要赶到新奥去了。”
“什么情况啊……”米露话还没说完，林秀便挂断了电话。
林秀将手机放进包里，抬起头的时候，才感觉到刚才似乎有一个人一直盯着自己。只是这会儿她也顾不上了，连电梯都不愿意等，直接走楼梯。
米露给林秀打电话时，正好左辰也在，她握着手机傻傻地说：“林秀说她们出事了，又说乐水在新奥，出什么事啊？”
“那就去看看吧。”左辰拉起米露就走。
刚走到门厅处，便听到门铃响，一打开门，竟是莫远帆。
几个人把情况一说，然后自然是一起去新奥。
在路上，米露又给林秀打了一个电话，那时林秀也在车上，因此便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米露。
米露几人听了都傻了，怎么会遇到这种事，莫远帆的脸更是阴得能拧出水来。
现在新奥还没有正式入驻，监控设备还没有上，闲杂人也特别多，不说别的，单说打扫整栋楼的清洁和卫生的人就不少。
也不知道是有人蓄意的，还是因为林秀有哪扇门或窗没锁好让人抓了空子，随手就干了这么件糟心的事。
如果是前者，总能查得出来，如果是后者，就真的难说了。
因为天气不好，路上大家的车都开得慢，赶到新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乐水还在忙活着，只见她的头发散落在两侧，脸上还有一些泥土，端起装着多肉的托盆腰都直不起来了，但嘴里还嘀嘀咕咕地在念叨着什么。
米露到乐水这个样子，忽然就走不动路了。或许是写字楼入驻的企业还不多，所以这会儿显得格外地安静，大家也听明白乐水其实不是嘀咕，而是在唱歌。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如今你四海为家
……
莫名地，米露便哭出了声。
乐水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正要转过头去，手上却是一轻，莫远帆把她手中的多肉接了过去。
“你们怎么都来了？”乐水笑了，只是因为实在是太累了，她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也只是嘴角抽了抽，比哭都还难看。
“乐水……”米露过去抱住了乐水，她这会儿唯一的冲动就是抱住乐水。
“米露，你别这么紧。”乐水挣扎了一下，没什么效果，又无奈地说，“唉哟你哭什么呀。”
等到米露终于松开乐水的时候，乐水却撑不住了，直往地上倒，她吓得又赶紧搀住了乐水。
“本来一直做下去倒没什么，你让我靠了一会儿，这口气就泄了。”乐水苦笑道，在干活儿方面，她实在是不如林秀。如果是林秀在这里，肯定不像自己这么没用。
乐水真的从小到大没有像现在这么累过，她并不只是简单地将好地留下来，坏的扔了，而是将情况好的、有待观察的，和根本没有救的多肉都分开放，然后再进行换盆和做别的救治处理。
莫远帆放好多肉之后，直接抱起乐水就走。
“你干什么呀，放下我，还没干完呢。”乐水急了，但是莫远帆不放，她也没办法。
“我来处理。”莫远帆沉沉地说。
听到这话乐水就放松了，莫远帆说他来处理，自然就能够处理得很好。
这么一想，乐水坐在车里的时候，就歪在座位上睡着了，连莫远帆把她摸出来，又放到床上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