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再一次响起，打断了莫远帆的逼问。
乐水松了一口气，决定周末给王玉华带点儿好吃的回去，这是亲妈啊，知道怎样的方式才是真的疼女儿。
“妈，是不是有事啊？”这一次，乐水的声音温柔多了。
其实之前乐水就一直等着王玉华的骚扰呢，她对王玉华多了解啊，王玉华是不可能接受被自己这么匆忙地挂电话的。
在乐家，王玉华是女王，乐水的这种行为无疑是挑战了她的权威。
本来乐水是想把手机关机的，但莫远帆咄咄逼人，她便悄悄地松开了关机键。
果然，王玉华没好气道：“还当不当我是你妈？居然不等我说完就挂电话了。”
“妈，我这不是有点事儿嘛，您到底有什么事儿？”乐水这会儿也不确定王玉华只是不满意自己先挂电话，还是真的有事。
但，王玉华竟沉默了。
这倒让乐水有些不适合，她试探地喊了一声：“妈，您没事吧？”
“没事，你个乌鸦嘴。”王玉华开腔了，哪怕是骂乐水，乐水都松口气，怎么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于是咧嘴笑道，“是是是，我乌鸦嘴，周末送回去给您揍。”
“先不说这个，刚才你挂电话是不是因为那莫……莫远帆在你身边？”王玉华突然这么一问，都把乐水惊着了，这真是堪比福尔摩斯啊。
“妈，您真神了。”乐水由衷地赞道，不过为了面子，她还是说，“我只是真的有事儿才挂的。”
“他真的在身边啊？不会听到我说什么了吧，你瞧我这嘴……不过说真的，我除了知道他长得帅又有钱，想夸都夸不了啊。”王玉华说的是实话，而且她这话不是说给乐水听的，而是说给那有可能还在旁边偷听的某先生听的。
“妈，我理解你。”乐水瞟了一眼莫远帆，觉得有些尴尬。
“你理解什么呀，你们都不理解。”王玉华叹了一口气，“嫁女儿，光长得帅和有钱是不够的，他得对你好，他家里人得对你好，不说这一辈子如何如何，至少现在得对你好。”
“妈，他对我的挺好的，您放心吧啊。”乐水很少听到王玉华说出这么富有感情色彩的话，不禁有些动容。
其实那边的王玉华心里在暗自骂乐水呢，个傻妞，又不是说给你听的，你感动个啥劲儿？
在王玉华的心里，父母对子女的感情不是明摆在那里嘛，用不着抒发，对外人才需要，比如莫远帆。
奈何乐水常常和王玉华不在一个频道上，王玉华也没办法。
“那我不打扰你了。”王玉华叹了一口气，但心里还是有些小不爽，嘀咕道“你是不是总跟他在一块儿啊？那以后跟你打电话也不能好好说话啦？”
乐水立刻大气地说：“没事儿，随便说，妈您别太小心了，显得您女儿多不值钱似的。”
“本来就不值钱。”王玉华嘀咕着，到底声音小了，怕万一又叫莫远帆听见真当乐水不值钱。
乐水也颇无耐，这话不好接啊，自己亲妈说这话还能怎么反驳？好在王玉华也没多说，只是吩咐乐水好自为之，然后便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王玉华有些惆怅，似乎女儿还没嫁就离开自己了，这感觉不好受啊，她忍不住对乐家康说：“我估计今晚会失眠。”
乐家康瞟了王玉华一眼，没当回事，她哪天晚上不打呼噜就谢天谢地了，还失眠呢。
电话这边，乐水也觉得自己会失眠。
“好自为之是什么意思？”莫远帆这次又听见了。
“你怎么老偷听啊？”乐水瞪了莫远帆一眼，一点儿都没有霸道总裁的自觉性，人设都要崩了。
“是你手机不好。”莫远帆一针见血，但也并没有打算给乐水换一个。
乐水自己呢，是属于非常不典型的年轻人，她从来就没有囤货的习惯，手机不用坏她是不会换的，化妆品不用完她也是不会买的。
因此乐水也知道自己怨不着莫远帆，这破手机……她接电话的时候，莫远帆直接把她抱到了腿上，想听不见都不行。
乐水看着莫远帆叹了一口气，她发现自己和王玉华有一种感觉是一样的，就是不踏实。
为什么不踏实呢？乐水在王玉华的语气里找到了答案，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每次莫远帆提起结婚这件事，自己都异常地纠结，不过就是六个字“门不当，户不对”。
如莫远帆刚刚的行为，严格来说就是逼婚啊。
没错，这就是逼婚。
可这如果是别的什么人逼婚，就拿高飞来说吧，如果他用这种语气，乐水估计一巴掌拍死他，有没有点儿求婚的自觉性？这么上下嘴皮子一吧叽就结婚？滚蛋吧你！
但面对莫远帆，乐水便纠结了。为什么纠结？因为她总觉得底气不足。
就说乐水和莫远帆之间的交往吧，到现在她也说不清楚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合适，但现实情况上，乐水还没见过莫远帆的家里人呢，见得最多的就是一个表弟小咖，另外一个都不算是表妹的表妹吴莎莎，长辈们是一个没见着。这，怎么谈结婚的事呢？
就乐水身边的那些同学和朋友们来说，谁结婚不是先到对方家里去来来回回走几趟，双方大人都认可了，然后再求婚。当然也有先求婚的，但那也是各自都觉得自己的家里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要不万一哪边儿不同意，这婚不白求了嘛。
再说，这求婚也不像莫远帆随口一说，显得忒不正式了，再俗也得钻戒玫瑰花吧……乐水就是个俗人，她倒不是想高调，想要什么形式主义，就觉得太随便了些。
如果自己真的同意了，乐水都不知道接下来这一步该怎么走。
想像一下自己乐家康和王玉华与莫家人在婚礼时讨价还价的样子，呵呵，那画面完全想像不起来。
原来，能够讨价还价，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可别说莫家有钱，会把婚礼办得让人没话说。但再怎么完美，乐家是嫁女儿，也总会有一点儿自己的意见和想法。可很明显，真到了那个时候，乐家康和王玉华什么都不会提，因为他们提了莫家可以做得到，莫家提了他们不一定能够做到，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乐水越想脑子越乱，越想越觉得“婚姻”两个字离自己很遥远，越想便越不敢想。
莫远帆就这样皱着眉，看着乐水的一张小脸变幻莫测，任他智商再高，也想不出这小脑袋这会儿在转什么东西。
但眼看着乐水眼里的畏惧越来越深，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游离，莫远帆竟有些慌乱。
“在想什么呢？”莫远帆拧了拧乐水的耳朵，却被她抬手打掉了，“别闹了。”
乐水的兴致不高，很不高。
莫远帆将乐水紧紧地揉进自己的怀里，恶狠狠地说：“不能提分手。”
乐水心头一跳，分手？她没想过，但却未必没想过渐渐疏离，忍不住瞟了莫远帆一眼，读心术？
莫远帆亲了一下乐水噘起的嘴，贴着她的脸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直接对我说，但是不要提分手的事。”
“呃……好吧！”乐水低低地应了，她觉得很奇怪，莫远帆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实在是太奇怪了。
“能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吗？”莫远帆又亲了一下乐水的耳垂，叫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乐水瞪了一下莫远帆，这丫怎么越来越懂得调戏了，难道他本质上是一匹批着狐狸皮的狼？
莫远帆没放过乐水的任何一个小表情，当然也没放过她的这种疑惑和不满。
“我们可不可以现在不要提结婚的事？”乐水小心翼翼地说，她生怕莫远帆又黑脸。
其实莫远帆即使黑脸也没伤害过乐水，但乐水就是怕他黑脸。
“为什么？”莫远帆果然黑脸了，声音都粗了很多。
“我觉得我们还不够了解啊。”乐水话说出口便松了一口气。
“我们很了解啊。”
“那你知道我喜欢什么颜色吗？”
“……”
“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菜吗？”
“……”
“你知道我在哪个医院出生的吗？”
“……”
“你知道……”
“等等！”
莫远帆忍无可忍地打断乐水，问：“难道要结婚的人都要知道得这么琐碎？”
乐水也觉得这些问题真的太琐碎了，于是没好气地说：“可是不琐碎的也不知道啊，你也没去过我家，我爸都没见过你，而我也都不知道你爸妈长什么样子，他们是不是喜欢我……”
“不用管他们。”莫远帆打断乐水的话。
乐水一愣，不知道莫远帆指的“他们”是谁。
想了想，且不管莫远帆指的是谁，她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
“我不知道你家是怎样的，但我在我家，我不能不管我爸妈，他们的意见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如果……如果他们不喜欢你，我也不会嫁给你的。”乐水说这话的时候很坚决。
在乐水看来，如果乐家康和王玉华不喜欢莫远帆，只能说明莫远帆没用心，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就有办法让任何一个人喜欢他。
于是，莫远帆傻了，还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