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止深深看了她一眼,来不及说什么就飞速穿好衣服离开了。
床上的扶桑,露出一个阴冷的微笑。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走了吗?我让你一辈子对我心存愧疚。
而夺门而出的白夜止,此时此刻正是心急如焚。
小迟,我明明那样爱你,却又总是不由自主的伤害你。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该拿我们之间的感情怎么办……
“小迟,你别逃了。”白夜止一把拽住前面栖迟的衣角,死死的将她裹在怀里。
“你放开我,别拿你的身体碰我,我恶心!”栖迟脸色苍白,她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将干未干的泪珠,那么盈盈透亮,摄人心魄。
“小迟,你听我说……”
“听你说?”栖迟放弃挣扎,就那么直直地仰着脸看着他,“好,我听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解释。扶桑是我认识的最善良的女孩,我看你还会编什么借口。”
“我……”白夜止一时语塞,“我只是一时将她看作了你。”白夜止声音很小,似乎并没有什么底气。
“白夜止,你好不好笑。每次都是这个理由,你不烦,我都烦了。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很蠢啊,你以为我什么低三下四的东西都会相信吗?”栖迟冷笑,“哦,我倒是忘了。我有什么资格去说你,我也是个放荡的女人,说不好,我们还真是绝配。”
“栖迟,你别说了。”白夜止脸色有些难看,“这样你开心吗?你真的开心吗?你就那么喜欢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吗?”
“我实话实说罢了,白夜止,你看清楚,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太多的嫌隙。你以为我们这样还回得去吗?我承认,我确实还对你心存妄想,可是只不过是妄想罢了。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你好好对待扶桑,那是我唯一的朋友!”
冷笑变成了苦笑,栖迟感觉自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样,什么都不愿意去面对。
“我和扶桑,再也不会是朋友了。白夜止,都是因为你。我受不了你整天和她在我身边亲亲我我,我受不了!”栖迟的这句话,几乎是吼出口的,这个世界,已经变得让她再难相信了。
“栖迟,你别忘了,当初是你把她推给我的!”白夜止的声音在她的背后余音不散,栖迟堵住耳朵,逃一样的跑了。
是啊,都是我的错。你什么错都没有……
“小迟?你怎么了?”栖迟哭着进了病房,这时候刘姨也刚好办完了手续。
“奶奶……”栖迟一头扎进老人的怀里,心里像是被撕裂的疼痛。
“小迟乖,我们不哭了。”刘姨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一脸心疼。其实大概猜猜,也能猜到什么事儿,无非是最好的朋友扶桑和最爱的人白夜止。
“奶奶,你说相爱的人总要经历那么多的磨难上天才会满意吗?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我明明那样爱他,却不得善终。”栖迟泪眼朦胧,抽抽噎噎地说完这几句话。
“小迟,来,坐下。”老人扶着栖迟,把她强制性按在椅子上。
“你听奶奶说啊,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小迟,你和他,该在一起的时候,上天不会阻挠。不该在一起的时候,你也别太在意。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我们小迟那么好看,总是不会愁嫁的。你何必有那么纠结于那样让你疲惫的感情呢?何苦?人这一生就那么长,不论如何也就过下来了啊,傻瓜。”
“可是,我放不下啊。”栖迟胡乱地抹着眼泪,眼神有些空洞。
“小迟,有些时候,人呢,并不只是有爱情的。你还有我呢。”老人扶着她的双肩,眼神慈祥而温柔。
“小迟,没有他,你不也是安稳快乐地长大了吗?你试着把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吧。”
“奶奶,我,知道了。”
栖迟起身,决绝地擦干泪水。
“奶奶,我们出院,然后回国吧。我不想在这里呆着了,我心里不舒服。回去之后咱娘俩好好生活,我会忘记一切的。”
“好,只要我的小迟开心,奶奶愿意陪你做一切的事儿。我们这就走吧。”
“嗯,走吧。奶奶。”栖迟勉强挤出一个苦涩的微笑,转身投入收拾衣物回家的兴致里。
而白夜止,依旧站在楼下,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对啊,栖迟说得没错,他们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就那样两具不干净的肉体,哪怕灵魂再怎么样纯净都是假的。
可是,他不愿意放弃。对于他来说,他愿意什么都不去在意。其实另一方面,他也是真的心疼栖迟,理解栖迟。
毕竟,她什么都不记得。
那些欢欢喜喜的日子,那些没有凄苦的日子,那些真心实意相依相伴的日子
她不记得,她统统不记得……
可是,可是他又该怎么办,能怎么办。逆着家里的反对,丢弃那么大的产业,他陪着她,陪她哭,陪她笑,陪她度过那些悲悲喜喜。可结果呢,悲哀,又怎么会悲哀成这样?
白夜止两眼无神地在路边漫无目的的走着,几次都险些摔倒在草堆里。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胸口越来越难受,那种毫无由来的疼痛感,真的是压抑到不行。
“白夜止?”
白婷疑惑的声音传到他的耳畔,白夜止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白夜止,你够了!就算不愿意看见我,你起码也该注意你自己的身体吧。”白婷一脸气愤的抓住他的手臂,“你跟我回去。”
今天的白婷,倒是难得的没有化妆。一脸清清爽爽的样子,看上去竟是有几分的我见犹怜。
而今天的白夜止,也很奇怪,难得的没有反抗,就那么乖巧的跟着白婷从侧门进了医院。
进医院的刹那,栖迟与奶奶离开了医院。
有时候,擦肩而过就是那么简单。人人都说擦肩而过是一种遗憾,可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
这种机缘巧合,却错过了。也是需要莫大的默契吧。
“我最后跟你们说一次,”病房里的医生脸色很难看,“白先生你再这么我行我素,以后出什么事儿我也帮不了你。”
“我知道了。”白夜止低着头,“我以后不会这样了,请您相信我。”
“夜止,你怎么了?”
扶桑紧张的看着脸色苍白的白夜止,有那么一点的心慌,“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为什么住院?”
“没事儿,我累了。我想休息了,你们都出去吧。”白夜止径自走到床边躺下,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血色。
“那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扶桑拉着白婷出了病房,强硬的将她拉到医院的小公园里。
“白婷,你告诉我,他究竟为什么住院?”
“你倒是有本事啊,”白婷轻笑,“当人家女朋友那么久了,连病因都不知道。”
“你别卖关子了,告诉我吧。我真的想知道。”扶桑很严肃,也很着急。她真的有些怕,怕以后要托付终生的人,就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啊,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症状就是胸口痛,而且他的命不久矣了。”白婷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不要做什么隐瞒比较好。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栖迟。他就是因为救栖迟,才落得一身的病痛。”白婷的脸色有些难看。
“是这样啊。”扶桑的声音淡淡的,但是她却觉得自己的咽喉就像是被堵住了,难以呼吸。
命不,久矣了,是吗?没关系,不论你去哪里,我都陪你。
“你不好奇过程吗?”
白婷在一边煽风点火,“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在意吗?”
“我不是不在意,”扶桑笑了,笑容里是满满的无奈,甚至,绝望,“我只是不想再听他们两个人是如何的恩爱这种事情了。毕竟我也是深爱着他的女人,我受不了。”
“是吗?”白婷微微有点诧异,竟是爱到了这种地步吗?
“我还忘了问问你,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已经做过一次了。”扶桑冷笑,“虽不知道会不会那么准,但是毕竟是捏紧了时间下的药。就算没有十成的成功率,起码也有八成了。”
“是吗?那就好,那我作为姐姐和前辈,就真心的祝愿你心想事成了。”白婷从公园的长椅上起身,笑容妩媚,“我等你的好消息啊。”
“谢谢你了,”扶桑说这句话,带着半分真心,半分假意。
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很多人,大概都会明白的。
“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扶桑问一旁发呆的白婷。
“我再等两个月,等你结果出来了。我也该走了,到时候依我看,他不会不要你的。他其实是个很重情义的人,他不会忍心放任你一个人的。”白婷浅浅的笑着,一头长发迎着风肆意的飘扬着,看上去是那样的美,美得咄咄逼人,难以靠近。
“那姐姐,我先回去了。等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我有些累了,回去休息。”
“嗯。”
白婷被这一声姐姐叫得有些呆滞,毕竟是两个可悲的女人吧。
同病相怜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