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止，我觉得自己好恨你。”栖迟抛下这句话后，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
白夜止没有追出去，只是留在房间里，一脸平静的看着情绪激动的扶桑。
“扶桑我告诉你，你要是因为失去孩子思绪混乱才这样说的话，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若是让我知道你故意这么说，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哪怕我和栖迟一点可能都没有，那也轮不到你。”
“夜止，你怀疑我？”扶桑看上去平稳些了，但是任凭她怎样努力去微笑也掩盖不住脸上的疲惫，“白夜止，那不只是你的孩子，更是我的孩子，我比任何人都期待着她的出生，凭什么你一句话就可以扼杀我的感情？”她苦笑着说下去，“我把最重要的东西给你了，甚至都不让你负责，你却还是不相信我。白夜止，我说过我爱你，爱得不顾一切。不论你信不信，我曾经都那样认真的爱过了。我，没有遗憾了。但我，也不想再爱了。”
“我没什么想说的，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扶桑，好事做尽的人才会真的幸福。别贪得无厌。”一番煽情的话似乎丝毫都没有打动白夜止，他的语气依旧是冷到了骨子里。
看着白夜止没有任何犹豫就离开的背影，扶桑微微有些呆滞。
倒也真的是个冷血的人呢，失去禁锢的扶桑冷笑着摇摇头。现在竟然真的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了，这个男人，没有心。
或者说，他的心是栖迟给的，心心念念只有栖迟。他的执着，有些丧心病狂。
但是，就算扶桑不是个痴情的人，那她也是个锱铢必较的人。
被遗弃的痛苦，失去孩子的悲哀。都必须得到偿还，凭什么她要一个劲的失去，她有什么错。想到这里，扶桑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嗜血的狠厉。
“少爷，您快去追小姐吧。她身子那样，我怕她出事。”刘姨看着面色铁青的白夜止，慌忙说道。
“我呢，最怕小姐发病。我怕我去会影响她的情绪。她如今，需要的是少爷你的解释啊。”刘姨看着犹豫的白夜止，心里很着急，“少爷，我知道你怕小姐会更加失望。但是我了解她，比起无谓的安慰，不如你去解释啊。”
“恩，我知道了。谢谢刘姨。”白夜止这次不再犹豫，飞速跑了出去。
哪怕，你再怎么不信我。
我，都爱你。
白夜止凭着自己的直觉走到了医院旁边的小公园，栖迟是个怀旧的人。去的地方，自然会是去过的地方。
果然，栖迟正蜷着身子坐在小湖边上。
白夜止并没有立即走上去，因为他害怕打扰这样一幅美景。
栖迟散着头发，就那样坐着，长发都拖到了地上。她的后背，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黑色的瀑布，她的衣服甚至显不出一丁点的颜色。
可是偏偏又那样美，衬着身前耀眼灼目的阳光。
“你过来干什么？”栖迟似乎意识到了身后有人，就那样没有回头，语气里没有丝毫感情的问了出来。
“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白夜止明显的底气不足。
“你觉得我还想看见你吗？”依旧冷冰冰。
“小迟，你别这样。”
“那你还要我怎么样！”栖迟情绪变得很激动，她死死掐着身边那朵娇艳欲滴的鲜花。看上去，似乎是憋足了气的样子。
“白夜止，我比谁都明白那种痛。自己的孩子，没有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我那时候啊，也像曾经的扶桑一样，摸着肚子对孩子说话。我那个时候，活下去是唯一勇气，就是孩子。我相信，扶桑也一样。可是白夜止，你凭什么，凭什么毁了我们身为女人唯一的一点权利”栖迟说着，身子直直向前仰去，白夜止大步上前支住她。
“小迟，小迟”白夜止柔声唤着她的名字。
“白夜止，我好恨啊。你为什么要和白婷睡在一起，要是没有那样一场戏，我们又何必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啊，还是好喜欢你。可是我们之间，真的隔了太多太多东西了。你知道吗？我连做梦都希望，我们可以回到最初那一刻啊。”栖迟闭着眼，安稳地躺在他的怀里喋喋不休，这些话，白夜止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在意识清醒的时候说出来的，但是，却是真的很感动。
“白夜止，我好想回到过去啊。我们之间没有白婷，没有慕冰，没有扶桑，更没有孩子。”栖迟语气里，满满的绝望，“可是我们，回不去了。那些事，都已经发生了。”
“栖迟……”
“白夜止，我好累。你走吧，你别这么缠着我了，放过我吧，我求求你。”栖迟紧闭的双眼里，涌出清澈的泪水。
白夜止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你真的，要这么对我吗？”
“因为我真的很疲惫。”栖迟忽然睁开眼，从他的怀里起身，“过来坐下，陪我看看，这片水域，多美啊。”栖迟拉着他的手，坐到了湖边。
白夜止感受着她冰冷的双手，心疼，却又说不出口。
“白夜止，你知道吗？一开始的我，就像是清晨的湖水，漾着朦胧的烟雾，看上去那么朦胧，那么的美。那么干净没有污渍。而现在的我，就活活是个傻子，就像是现在的湖水，你看”栖迟指着那湖面上零零星星的垃圾，“我肮脏，就像是满是垃圾的湖水一样。”
“你不是。”白夜止有些气恼的扳过她的身子，“你是我的女神，你是我的全世界，我爱的想的念的，全都是你。栖迟，别去管别人怎么想，起码我们现在还是两情相悦啊。”
“白夜止，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才愿意面对现实！”栖迟像疯了一样大喊，“我脏，我嫌弃我自己！你那么好，凭什么和我在一起！”
“白夜止，就算我再怎么爱你，都是徒劳的！你明白吗？徒劳！”栖迟狠狠甩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我再说最后一遍，我恨你。说多少遍都是这个结果，我恨你。恨到了心底里。”
“都是你，都是你！你还有什么脸跟我在一起，你凭什么还来找我！”说着说着，栖迟兀自哭了起来。
“小迟，”白夜止不顾自己脸颊上的疼痛，上前一步紧紧抱住她，“你恨我，没关系。就算你不愿意见我，我可以躲在暗处陪着你，可是，你要离开我。我不允许，我不许！你是我的女人，你不能走！”
“你的女人？白夜止，说这句话的时候你不觉得可笑，我还觉得可笑呢？我是你的女人，可是你却没和我上过床，我是你的女人，可是和我上床的对象却不是你。我有孩子，你也有孩子，你还好意思说我是你的女人吗？”栖迟情绪渐渐好了些，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还是那么的字字诛心。
“栖迟，你知道的，我不在意这些。我在意的，是我们彼此的心啊。”白夜止的语气也渐渐变成了满满的乞求。
“我在意，我害怕。我一个残花败柳配不上你，而且我有病，我忘记了过去，我经常性嗜睡，我经常性发烧。我是个经常需要人照顾的疯子！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样低贱的我，像是蝼蚁一样的我，拿什么和你一个大少爷在一起。”栖迟无力地靠在树干上，看上去，绝望而疲惫。
“你这么说，我和你真的是绝配。”白夜止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是不干净的身子，我也身体不好，我也情绪不稳，我还很残忍的杀了自己的孩子。”
“这样的我们，还没有资格在一起吗？”
白夜止的话里，是很真诚的味道。可是栖迟却觉得很讥讽，对，讥讽。
简直是，可笑至极。
“你还有脸说这些？”
栖迟眼前慢慢变得模糊，却还是强撑着自己的身子，慢步走到他身边，“可是你的病，终究会好，而我，自始至终都会是你的累赘。”说完这句话，栖迟就软软的倒在了白夜止的身上。
白夜止抱着她，感受着她鼻翼前平稳的呼吸，默默笑了。
是睡着了呢。
小迟，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我们，真的好像。
你睡着了的样子，就是我心心念念的样子。你这样睡着，早晚有一天会醒不过来。而我，也一样。
我多希望你忘记那些无趣的过往啊，那些我们不在一起的日子，对于我来说，就像行尸走肉的生活一样毫无乐趣。
我说那么多，你还是不明白。
我不想失去你，就像是这水里的鱼。就算这湖水再脏，那也是它的家。
我离开你，就像离开水的鱼。没有了呼吸的勇气，生不如死。
你还是不懂，还是不懂。
我追了你，那么久了。你忘了我，那么多次。但是，我还不想放弃。
你是我心尖尖上的人儿啊，那样美，那样温柔。
栖迟，你还是以前的你。你知道吗？那时的你，最爱吃的是我们楼下沾了糖汁的糖葫芦，甜腻腻的，就像你一样可爱。如今，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这些呢。
我们的曾经，我替你记得
统统都替你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