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慕冰踏着浅薄的夜色回到家。栖迟正坐在沙发上,抱着一只雪白的毛绒玩具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
“咦,你回来啦。这么晚呀,我都饿了。”栖迟看着刚进门的慕冰,一脸不满的抱怨。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我这就去给你做饭。”慕冰脱下西装,身影摇摇晃晃,看上去有些疲惫。栖迟忽然感觉到些微的自责,是不是演的太过头了?
“阿冰啊,”栖迟转身盯着他,“你过来坐。”她拍拍身边的位子,然后起身去了电话旁边。
“喂,楼下的阿姨吗?给我们带点吃的上来吧,两人份。恩恩,好嘞。”
慕冰看着栖迟这毫不停顿的一连串动作,感觉心里暖融融的。大抵是怕他太累吧。
栖迟打完电话,坐到慕冰旁边,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脸颊上勾勾画画,“以后没有必要的事情交给你的手下去处理吧,我不想你这么累,更不想你回来这么晚,让我等那么久。”
“可是我不回来这么晚,谁赚钱养你啊。”慕冰把她揽到怀里,下巴抵着她软软的青丝,不停地磨磨蹭蹭。
“你太累了,阿冰。我有一张花不完的银行卡啊,我们可以靠那个生活的。再说,我也可以出去工作啊。”栖迟温顺的蜷在他怀里,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小迟呀,你的银行卡里那是你的钱,虽然你不记得你的父母是谁,但是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生出那么多钱,那必定是你父母的血汗钱呀。我们做儿女的,自然不能指望着父母过一辈子吧。”
“那我也可以出去赚钱啊。”
慕冰看着栖迟坚持不休的倔强样子,忍不住笑了,“就你那智商我怕你被拐走,你还是乖乖先把大学的课业学完吧。”
“好吧。”栖迟嘟嘴,“那你以后尽量早些回来嘛。”
“好,老婆最大。”慕冰抱着她的手力气又大了些,像是要把她融进骨血的切齿之情。可是,上天总是那么喜欢开玩笑。
有些感情,注定不得善终,连这一刻的温存,都是上帝的施舍。
夜晚,两个人都没有睡意,就坐在阳台上喝红酒。栖迟这才想起来,白婷的事。
“阿冰,你知道白婷吗?”栖迟看着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白婷?你……”慕冰拿着酒杯的手停了停,不知该怎么问下去。
“哦,她说她是我姐姐。还说她孩子过几天周岁宴,让我们一起去,我不记得她,所以来问问你呀。”栖迟漫不经心的说道,她估计慕冰并不会拒绝。毕竟她扮演的是一个失忆者,若是平白无故不去,自然会引起她的疑问。
“是吗?”慕冰思考了一会儿,“好啊,我陪你一起去。正好也让你看看孩子,以后也好给我生一个啊。”
“哎呀,你讨厌。”栖迟面色潮红,也不知是不是醉了酒的缘故。
辽宁的夜晚很美,繁星满天,就那么挂在天际边,孜孜不倦。
“小迟,我们睡觉吧。夜里的风,已经越来越凉了。”慕冰握着栖迟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凉意,有些担忧她的身体。
栖迟看着他眼里浓浓的忧虑,笑着点了点头。
“走吧。”慕冰拉起她的手,慢慢走到那张宽敞的床边。
“你先睡吧,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慕冰把床铺好,扶着栖迟躺下。
“那你快点回来,别太累了。”栖迟看着他,眼神温柔似水。她真的不想他那么累,毕竟欠债的是她。
“知道啦,快些睡吧。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不让你等太久,就一定会守信用的。”慕冰说完便转身离开。栖迟一个人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她想着白婷一番费尽心机的邀约究竟是为了什么,却无奈左思右想都得不出结果。明明她什么都有了,为什么却唯独不肯放过自己。
栖迟想着白婷的种种表现,心里有些失望。三番四次偷偷摸摸的相见,总归不是为了真的想和自己重归于好。可是不论究竟是为了什么,有些事情真的不能一直逃避下去。就算面对需要勇气。
而急匆匆摸着夜色出门的慕冰,此刻脑子里却只有一件事。据他的调查来看,白婷的儿子目前应该还在上海,那么这场所谓的周岁宴究竟是什么目的。他要去找白婷问清楚,哪怕她不说,套套口风也是可以的。他是真的害怕栖迟再出什么意外,一年以前的事,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很快,慕冰找到了手下人调查到的白婷目前的暂时居所。他就那么毫无绅士风度的一脚把门踹开。
“哟,我当是谁呢,这么大的火气。原来是我们慕大少爷啊,这么晚到访,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呢?”白婷穿着一身真丝的浅棕色睡衣,怀里抱的,居然是个孩子。
慕冰吸了一口气,看样子她的算盘打的很满,真的是步步为营。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毕竟理亏,态度总要好些。
“怎么了,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老朋友了吗?据我所知你在这举目无亲的辽宁过得很是寂寞,我自然要来慰问慰问你了。”慕冰走到沙发边,就那么毫不客气地坐下了,“怎么?我好不容易来一趟,连杯茶水都喝不上吗?”
“当然不是了,弟弟你看我还抱着孩子,再者说,你三更半夜跑到我一个有夫之妇家里你还有理了不成?”白婷脸色很难看,“我儿子刚睡着不久,我可不希望吵到他的睡眠。
“好好,孩子重要。那我先走了。不过白婷,我真心劝你一句,以后离栖迟远一点,否则我敢保证你连自己究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完这句话,慕冰转身离开。
白婷站在房间里恨得咬牙切齿,凭什么,凭什么错的都是我。她狠狠地把自己手里的玩具娃娃扔到地上,还不解气地踩上了几脚。如今她果然没有低估慕冰的聪明,幸好早早做了掩饰。
栖迟,我早晚会让你付出代价,我让你怀上一个你不爱的人的孩子。我要让你变得污秽不堪,我要让你一辈子与白夜止,老死不相往来。
而远在上海的白夜止,此时正忙着另一件事。
当初本想着不再留着这个孩子,也好断了和白婷的联系。如今既然让她把孩子留下,自然是为了更好的谋略。
“医生,怎么样,鉴定结果出来了吗?”白夜止看着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出门,慌忙迎了过去。没错,亲子鉴定。白夜止对自己有莫名的自信,他把所有的筹码都押到这最后一颗棋子上,为的只不过是在媒体的眼皮子底下顺利离婚罢了。他自己的名誉倒是不算什么,但这件事牵涉的人实在太多,他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给全世界都造成那么大的损失。尤其是栖家的女儿栖迟。
“哦,先生这并不是您的孩子。”医生的眼光有些悲悯,他看惯了出轨这种事,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会放弃白夜止这样的男人。当然接下来的事却更是让他一头雾水。
“是吗,谢谢谢谢,太谢谢您了。”白夜止激动的握住医生的袖子,似乎是无比的激动。
“先生,您不要这么悲伤啊”
“我不是悲伤啊,我很高兴的。张叔,快把这个消息发布出去,就说我要离婚。”白夜止一边往外走,一边跟身边的助理不停的嘱咐一些事情。
栖迟,等我,我很快就可以回去了。我还是当初那个干净的我。
凌晨,上海的天刚破晓,一条关于丁家少爷与白家小姐解除婚姻关系的新闻便传遍了大街小巷。白夜止坐在办公室,一遍又一遍看着早上最新的报纸,感觉心情很是明媚。
而我们的绯闻女主角,却沉浸在陷害栖迟的乐趣里难以自拔。殊不知,她早已成为了草绳上的蚂蚱,生死由人。如今关于她出轨抛弃丈夫的流言满天飞。
不过,消息毕竟是消息,总归是会不胫而走。
在周岁宴的前一天,白婷到外面采购吃的东西时,偶然间看到了最新的报纸,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暴露。
既然是这样,那也好。
白婷难得的很平静,栖迟,明天之后,我们都一样。一样不干不净,一样怀着别人的孩子。
白婷走到药店,心里的畅快感愈发清晰。
栖迟,慕冰,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了我精心准备好的药。有些事,本就不能讲谁对谁催,这些是你们欠我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你们这债,该还了。
这世间那么多为爱痴狂的人,其实不过都是一念之差。她们不辨是非,不讲事理,所求的,其实不过是一个谅解罢了。可是,这种像是过街老鼠一般的人,又有几个人愿意去原谅呢。
辽宁的夜深了,辽宁的雪化了。
收拾好东西准备一早去赴宴的栖迟却又失眠了。
我所希望的十里春风要到了,那么夜止你究竟在哪里。
我们之间,终究还差了一个解释。你为什么还是杳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