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拿一杯最浓最烈的酒。我希望我喝一杯就能醉,别让我失望。”未名酒吧里,栖迟穿着一身绛紫色的长裙,妆容妖娆,浓艳至极。
“小姐,我看您已经醉了,您就别喝了,可以吗?”酒吧老板走到栖迟身边,脸上的表情有那么几分的担忧。
“别拦我,我要喝。要不,你过来陪我?”栖迟勾住老板的脖子,眼神里全是魅惑。
“小姐,小姐请您自重。好吗?”老板看上去是个很不错的男人,毕竟栖迟本来就是个很美丽的姑娘,更何况还是那样好的化妆术。
“你不陪我?”栖迟转身正视着老板的双眼,“我不美吗?”
那个老板也是很年轻的样子,他那样老实的人,确实也是很难得的。
“小姐您是很美的,只是我只是个路人,还没资格陪您喝酒的。”老板老实踏实的样子反倒是把栖迟逗笑了。
“那么严肃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栖迟笑了笑,对着柜台前的服务生叫道,“我的酒呢,还没好吗?再不好我就投诉你了啊,趁着你老板在这里。”
“小姐,我……”服务生把眼光投向一旁的老板,求救的目光。
“你做吧。”老板叹了一口气,走到服务生旁边,在他耳边悄悄说,“给她兑百分之五十的水,越淡越好。至于味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补救吧。”
“我知道了。”
“那小姐,我就先走了。希望您愉快。”老板温润有礼的对着栖迟鞠了一躬之后离开了。
栖迟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喝着酒。
“我说,服务员啊。”栖迟对着身前的小哥说道,“你还记得你父母吗?”
“记得的,小姐。”服务生一边调酒,一边说道。
“那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和父母是怎么生活的吧。”栖迟端着酒杯,两个胳膊撑在桌子上,一副严阵以待准备听故事的样子。
“我小时候啊,”小哥哥也没有犹豫,反倒是大大方方的开始回忆起了那些曾经的故事。“我那时候,最喜欢和妈妈一起去买玩具。感觉和妈妈一起去什么都好商量,我喜欢骑在我妈妈脖子上。说起来也是奇怪的,我妈妈看上去就像是别人家的爸爸一样。而我爸爸呢,就喜欢做些家庭主妇做的事儿,煮饭扫地收拾卫生。”说到这里,小哥哥还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样子,你们还真是开心啊。你们那么好,现在你生活的也一定很充实很满足吧。”栖迟举着酒杯,眼神迷离,“那你有女朋友吗?你们开心吗?”
那个小哥哥看到这里,基本是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大抵又是一个失恋的少女吧。可怜兮兮的样子倒真的是很让人心疼呢。
“我啊,还没交女朋友呢。”小哥哥下意识隐瞒了些事情,毕竟失恋的女孩儿需要的是安慰而不是刺激。
“是吗?怎么会呢,你那么帅。”栖迟喝起了小哥哥方才调好的酒,“小哥啊,你们的酒怎么这么淡啊,淡的我都尝不到什么味道。”
“小姐,您刚才已经喝了不少了。所以味道上难免会有冲突的。”小哥哥撒起谎来也是一板一眼。
“你知道吗?”栖迟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我是个空白的女人。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吗?”栖迟猛地把杯子摔到桌子上,“二十二岁。”栖迟笑了,“我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就只知道我自己叫栖迟。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说可笑吗?”栖迟摇摇晃晃站起身,小哥哥下意识想去扶住她,却被她绝望的眼神遏制住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叫什么姓什么,什么时候结的婚,什么时候有的我。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生活的好不好,甚至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去年我在哪里,我跟谁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男朋友。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重庆的一间酒店里醒过来。”栖迟一边哭一边笑,样子看上去很滑稽,那浓厚的妆容,也被泪水洗去了不少。
“小姐,你别激动。”小哥哥一时想不起什么话来安慰她,只是觉得可怜,或者说,毫无目的的同情。
确实,毕竟是第一天认识,第一天见。
醉酒的女孩,泪流满面,脸上甚至是被哭花了妆。眼底下是黑色的睫毛膏。
这种遇见,不算太好。
“我不是激动,这么多年了。我就只是不明白我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是一张空白的纸。你明白这种绝望吗?”栖迟走到一株开得正艳的玫瑰花身边,“我现在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好可悲。我活了那么多年。连一丁点的记忆都没有。你说,我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们活着,并不是,不只是为了那一点记忆的。”小哥哥走到栖迟身边,他穿的是男神的标配,白衬衫黑领结,看上去阳光帅气,满满的都是迷倒众人的气息。
“小姐,你知道吗?我不觉得您可怜,至少您不是一无所有的。您有一张好看的脸,虽然现在妆花了,但是洗干净还是那个清清爽爽的你。你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也许他们现在正家产万贯四处找你呢?有些事,不知道不记得留个悬念,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是吗?你觉得我好看吗?”栖迟转身对着他,“比她还漂亮吗?”栖迟的手指着身边的一块巨幅海报,上面是新生代的女明星,慕婷。
“如果洗干净,我想您的素颜是比她还要美的。”小哥哥绅士的说道。
“你真会说话。”栖迟笑了,“那你陪我去洗干净吧。”
小哥哥闻言搀着栖迟进了洗手间,他在门外等着,等着栖迟出来。再次干干净净的出现在他的身边。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栖迟拿着包走了出来。
洗干净的栖迟,看上去也清醒了不少。素净的脸上是很平淡的微笑。
“我说您比她好看吧,”小哥哥看了一眼手表,继续说,“您的素颜是远比化妆还美的。以后就别化妆了。化妆品基本都有毒性的。”
“你还挺贴心啊,走,出去吧。”
栖迟挽着他的手,走出了洗手间。
出去之后,栖迟又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家店。这是一家很暖心的店,虽然是酒吧,但是却没有多少放浪的因素在里面。整个店主色调是米黄色,就是那种带着阳光的温度的颜色。让人不自觉就觉得自己是站在阳光底下的。
店里的天花板,是带着千奇百怪的小动物的,天花板上还系着满满的风铃,风铃是不同的东西做成的,最奇葩的一个还带着紫色的流苏。
栖迟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你们的酒吧,真漂亮啊。”栖迟忍不住感慨。
“是啊,我们这间酒吧,是重庆最有名的酒吧。而且价格也很低,很接地气。”小哥哥笑嘻嘻的样子也让栖迟觉得很暖。
“对了,你叫什么?”栖迟看着眼前的男孩子,总是觉得他很眼熟,不知道为什么。
“我啊,慕冰。”
小哥哥浅笑,“你应该知道慕字,冰呢,就是我们冬天那冷冰冰的冰。你看我是不是冷得像块冰啊。”
“噗。”栖迟忍不住笑了,“你哪是像块冰啊,像吃的煎饼还差不多。”
“哦?”小哥哥也不生气,还是很开心的样子,“你是嫌我又冷又硬啊。”
“不不不,我哪敢啊。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慕冰笑。
“那栖小姐,您接下来要做什么?”
“喝酒。”栖迟毫无意外的给了这个答案,“我还没喝够,都是你的错。我去了趟洗手间,反倒是清醒了。好像把所有的醉意都给洗干净了。我不管,你要陪我。我今天就是来买醉的,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
“是吗?”慕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看着她无比熟悉的眉眼,“那我今天就陪您,不止陪您,我还要为您买单。”
“那么好啊,那我可得好好珍惜这个不用自己掏钱的机会啊。”栖迟举起方才的杯子,“来,继续喝。”
“好,继续喝。”慕冰看着女孩越来越红的脸,他自己也慢慢涌上醉意。
好累,真的好累,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情,不能双全。
两个人喝了大概有一个小时,栖迟这才完完全全失去了意识。而慕冰眼前也是眼花缭乱的感觉。
看着栖迟完全趴到了桌子上,慕冰这才对着转角的人喊了一句。
“出来吧,她已经睡熟了。”
白夜止这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白夜止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女孩儿,眼底里全是心疼。
“好了,我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你的女人这么能喝,我也是始料未及的。我也喝的快要不省人事了。你就把她送回去吧啊。”慕冰话说得很轻松,但是眼底里的落寞却还是一览无余。白夜止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
“真的谢谢你,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白夜止说完,就小心翼翼的背起女孩儿离开了。
而慕冰,站在前台的位置,笑得眼里含泪。
栖迟,这次,一定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