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过来的时候,还拖着挂药水的输液架。一身白色条纹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倒有了几分好看的味道。他脸上还有些伤口,但丝毫没有影响他干净利落的形象。李曦那丫头给安悦抛了个疑惑的眼神。
但那丫头此刻并没有看着她,而是站在门口扶手而立的林森,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医生不是说让你不要随意走动吗?”
“我听见这边热闹,就想过来看看。”林森微微一笑。
李曦那丫头顿感挫败,捂着胸口退回到赵明楠身边求安慰。陈秘书正在一旁拾掇出茶具来给到访的人煮茶。这套茶具本来是用来给秦云深的,他人没来,不过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听见李曦那丫头依偎在赵明楠的右肩上,嘀咕道:“安悦,刚刚都不理我。秦云深就算了,现在林森也排到我前面了。”
赵明楠明白这丫头说话向来不顾及场合,赶紧捂住她的嘴,对林森抱歉一笑:“抱歉。”
李曦那丫头把赵明楠的手给拂开,狠狠瞪了她家赵明楠一眼,提高了音调:“怎么嘛。我就是气不过嘛。你说这安悦昨晚才进的医院,这咋某人就这么巧的给碰上了呢?”
拾掇完茶具的陈秘书刚好听见李曦那丫头的困惑,赶紧解释道:“林律师昨晚救了安小姐呢!这因为夫人。啊,不对因为前夫人的问题。昨晚要不是林律师,只怕安小姐难逃噩运。”
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安悦并不是一个很勇敢的人。
再加上那样的环境下,安悦脑子几乎不能运转。林森的到来,仿佛是给了她一根救命的稻草。安悦死死抓住。最后还连累这根道菜跟着自己受了苦。
“你说他救了安悦?”李曦那丫头惊惶的问道。
这是什么事情?他们两怎么又扯上一起去了。来时,在扯上,赵明楠倒是与她讲了依稀关于秦家昨晚发生的事情。听说秦柏青报警,连夜将陈氏给抓了。李曦那丫头可是要被他们家复杂的家庭环境给弄崩溃了。
她还是很不明白?林森本来应该就在北京的,怎么刚回上海就碰见这事儿,还就恰好跟安悦联系起来了,还差点把性命给丢了。
陈秘书点头,对李曦那丫头的疑惑再次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话语间,林森已踱步走了进来。丝毫没有对李曦刚刚的话语表示生气,倒是微微一笑温声道:“你好。”
他倒是与所有人都像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这么多年的同学,林森也只有对安悦特别一些。想想方才陈秘书说的话,李曦也表示赞同。不管怎么样,林森这人是没有什么坏的心眼的。对于安悦尤其是好。
昨晚他们两要是真在一起,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林森肯定也牺牲了不少,今日所见也可以瞧出来。安悦那丫头出了些皮外伤,也没有其他的什么问题了。倒是林森,明显要伤的要重一些。
陈秘书替林森搬来了椅子就放在安悦的左手边。他坐下,也没有其他多余的言语。陈秘书奉上一杯茶,他接过,微微垂眼打量着茶杯里面的茶叶。
李曦那丫头吵着要和安悦一块儿吃饭。但无奈的是,把那丫头当手心里的宝贝的婆婆给赵明楠打了电话,叮嘱他们一定要回家吃午饭。据说又是给李曦那丫头炖了什么补身子的东西。那丫头只好作罢,乖乖的随同赵明楠回去。
刚走至病房门的位置,李曦那丫头停住脚步,回眸望了一眼依旧坐在安悦床边不言不语的林森,缓缓道:“谢谢你救了安悦。”
林森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动,点了点头。
坐在回赵家的车上,李曦那丫头越想越不对劲。秦云深对待安悦如何,李曦那丫头是很清楚的。那是切菜伤了手指头,留了一点点血都不准安悦再进厨房半步的男人。安悦愣是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扭转了他的认识。可想而知,昨晚的事情对于秦云深来说是如何的心痛。
安悦的眼角破了,嘴角也是乌青的。在李曦那丫头看来,已经是不得了的大事了。
照李曦那丫头原来所想,秦云深应该是昼夜不停歇的在医院里陪着安悦的。毕竟他是公司的管理层,并不用事事躬亲,动动手指头,动动嘴皮子就行了。即便公司很忙,秦云深也会排除万难陪在安悦的身边的。
只是,他不在。
但是林森却在。李曦那丫头沉思道:“那傻小子不会那么容易吃醋吧?”
这样想着,不自觉就直接说出来了。正在开车的赵明楠笑道:“你说他?秦云深会吃醋吗?怎么可能?”
李曦那丫头有点惊讶道:“为什么秦云深就不会吃醋?”
“其他人倒会吃醋。但秦云深,我觉得不会。他那样的一个人,冷静睿智,是个天才。工作上也是一把一的好手。这样的人,会因为旁人看的很清楚的事情,而去吃醋吗?”
赵明楠是个作家,言辞之间是带着是不容别人他想的肯定。他的工作就是将文字转换为一种不经意间就可以传达给他人的一种不容易改变的世界观。
李曦那丫头点了点头,顺着赵明楠的思路道:“你说的也对。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吃醋呢?”
夜幕降临,城市里的灯光逐渐亮起。关上办公桌上的台灯,秦云深深呼吸一口气,疲惫的气息紧紧锁住他。黑夜中,特别让人思念起某人。在黑暗中摸出手机,划开屏幕,安悦的笑脸就在屏幕上。
处于黑暗之中的秦云深弯唇一笑。
拿了大衣,出办公室的大门。小秘书还没走,见秦云深走出来,踩着高跟赶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秦先生,需要我给世纪打电话让他过来接您回家吗?”
秦云深按下电梯,道:“不用了。”
小秘书担忧道:“秦先生,您看上去很累。”作为工作上的秘书,虽是新手。但她还是知道些东西的。昨晚秦先生的未婚妻出事,再加上今儿近一天的会议根本让他无暇休息。再加上秦家前夫人陈氏那边的亲戚找上门来,让秦先生给个说法。这些事情都是秦先生处理的。
昨夜几乎一夜没睡,今儿白天又是高强度的工作。小秘书担心秦云深的身体吃不消。
秦云深回头瞧了那小秘书一眼,低声道:“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你也不用担心。”
小秘书噤声,退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秦云深一向不喜欢自己的下属过多操心他的个人情况。这是小秘书进公司以后,陈秘书就与她说过的话。她倒是一下子疏忽了。小秘书懊恼的看着秦云深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秦先生的温柔,可都是安小姐的一个人的。”
今夜的天空澄净,深蓝色的打底,再添上几颗耀眼的星星。夜风吹得很是舒服,将原本有些晕乎乎的头脑吹得瞬间清醒了几分。高楼边缘上的彩灯与那几颗星星汇成一体,欢喜的沿着车子前进的方向到了医院。
这一处视野开阔,修建得当的园林树间隐着路灯。秦云深顺着路灯的方向顺利走到了住院部的大楼。按照陈秘书给他发过来的简讯,抬头一眼便集中在安悦所在的窗口。
灯还开着。
在走廊上碰见陈秘书,正打了热水回来。瞧见秦云深,十分开心的走过来:“秦先生,您终于来了。您这样,可是让我吃了不好苦?”
秦云深抬了抬眉毛:“我不觉得她有烦人的地方。而且她性格也不是太会麻烦人的那种。”
陈秘书赶紧摇头摆手道:“秦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小姐是个聪明人,昨晚没有见着你,就已经生疑了。今天早晨那水晶莲蓉包,也是差点就露馅。安小姐可聪明了,您不来,我那借口也是编的不像样。”
对于陈秘书毫无逻辑性的词句,他倒也不在意。秦云深愣神了几秒,问道:“她今天很多次问起我?”
陈秘书叹气道:“不止今天,昨天也是。”
秦云深点了点头,低声道:“我这不来了吗?”顺手接过陈秘书手中的热水壶,轻轻旋转开了病房的房间门。陈秘书难掩心中的欣喜,赶紧回家去了。
病房挺小的,初入,让秦云深觉得有些闷的慌。门与病床隔了一条五米的走廊,开门的时候,秦云深很轻。所以进门来时,并未听见里面传来其他的声音。在往里走两步,病床上的人儿就出现在眼前。
她手里握着一本书,斜躺在摇高了的病床上,微微闭着眼,胸口缓慢的起伏,已是属于睡着之后的平稳的呼吸声。房间里开了冷气,温度适中,倒也不热。秦云深将热水壶放好,走到安悦的身边的圆凳上坐下。
将她手里面的书拿开。
那丫头睡梦中嘤咛了一声,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望了一眼有些刺眼的灯光,嘟哝道:“啊,这灯光……”
身边传来轻微的椅子挪动的响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