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好吧,我答应你,我从没来过山洞。”骊如雪马上回答道。
“你得发重誓!发毒誓!”
“好吧,我发毒誓,我若说出去就出不了这山洞。”
“不对,你若说出去,你将永远见不到你亲人,就算死后九泉之下也见不到!”守护恶狠狠地说。
好狠毒的人啊!明明是他贪财闯下的祸,他却逼着人家发誓!
可是现在除了按照他说的去做还能干什么呢?骊如雪虽然年少冲动,任性妄为,但脑袋并不傻啊,好汉不吃眼前亏这点理智还是有的。
于是,骊如雪咬紧了牙关,点了点头,道:“我若说出去,将永远见不到亲人!”
“好,现在马上回去,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至于外面那个蠢蛋,我会让他闭嘴的!”守护阴狠狠地说。
骊如雪手心里紧紧拽着那枚铜环,紧跟着守护出了山洞。
出了那道荆棘墙,姬择木这个蠢蛋果然还蜷成一团在地上发抖,见到骊如雪他们出来,他高兴得差点就哭出声来。
“你——你——见到了吗?”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在问骊如雪。
骊如雪摊了摊肩膀,带着无奈的口气说:“见什么见?没见到——里面太阴森恐怖了,刚走到山洞口,犹豫了半天,还是折回来了——本姑娘想了又想,天底下哪有这么玄乎的事情呢——那些个传说又何必当真呢——”
“没——没进去也好——谢天谢地,皇天菩萨保佑,可算把你们等出来了!”姬择木大舒了一口气,嘴里已经念叨了好几遍阿弥陀佛了。
看着他这副怂样,骊如雪真想一脚踹过去,把他踹得滚进山沟里才叫痛快。像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活在世上真是浪费粮食!
三人是怎么样跌跌撞撞各怀心事地回到原处的,这里就不用一一提了,反正从此后骊如雪对那晚的事守口如瓶,就连姬择木也很少来找她了,相似事后被那守护的恐吓威胁给封口了。
没过多久,那位守护也失踪了,想似畏罪潜逃了,从此逃下山去杳无音讯。
骊如雪想要见一眼师父的愿望落空了,还白白损失掉一个价值不菲的玉佩。
看来成殷果真是个渣男,就连卖身钱都不带好运来。
据说成殷最近被被田香玉黏得很紧,百般摆脱不了,每天光是应付田香玉就要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就像当初他像狗皮膏黏着骊如雪一样。
也算是报应吧,骊如雪终于可以缓一口气了。
……
神侯观修行的第三年
这一年神侯观安排的修行课程是各种奇葩的社会实践。
这天,骊如雪和一群女学生被安排下山到集市上去卖碗筷。
这是神侯观自制的碗盏,上面烧制有“神侯观”三个字。就这三个字,令一套看似烧制得很普通得碗盏,卖出了天价。
因为是被神侯观大仙“开过光”的,所以,一套碗卖价一百六十两银子。这一套碗包括:一大汤碗,八个小碗,八只小汤勺。
卧槽,这不是赤裸裸的抢劫么?
在神侯观呆了整整两年多的骊如雪早就把神侯观的各种花花肠子都看透了,什么“大师烧制”、“神仙开光”,都是神吹!还不是观里的几个烧窖的师父奴役那些公子哥们带来的书童奴才们干的!
最可怜的就是那些只吃饭不拿工钱的书童奴才了,完完全全就是被囚禁在观里做了劳工。
不过也好,好在他们也学了一手烧窑的本领,以后就算离了主人家也可以凭这本事挣钱吃饭了。
难道你能说这不是修行?
也幸好小蝉和夏花是女子,被分到了厨房做厨娘,否则去了窖上,三年下来练得一身筋骨肌肉,磨得一手三寸老茧,只怕以后没得男人敢要了!
骊如雪每每想到自己的那两个丫头,心里就既是心疼又是觉得可笑——谁叫她俩一定要坚持跟着自己来神侯观修行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两个丫头若是留在骊王宫上只怕日子也不好过。
那个阴险狠毒的骊国妖后能放过她的这两个死党吗?只怕是随便找个什么茬子便将二人卖给某位掏粪老光棍做妾去了!
好,话题扯远了,言归正传。
还说这卖碗的事儿吧,得神侯观最高领导的英明指示,现在“神侯观”牌碗盏推出“买一赠一”活动,买一套碗盏送一枝神侯观后院“仙水雨露”滋养生长出来的青黄色谷穗,多买多得,过后不赠。
卧槽,还是不揭老底了吧……
嘘——
有良心的骊如雪还是忍不住要嘘声一下下——
什么“仙水雨露”滋养生长出来的青黄色谷穗?还不是泥水大粪浇灌出来的。
请问这一枝青黄色谷穗你是拿回去煮饭吃呢,还是泡水喝呢,还是供奉在堂屋里的神龛上呢?
据神侯观的道士神吹——
“此谷穗拿回家去供奉在你家神龛上,可保佑你今年风调雨顺,庄稼有个好收成。”
“嘻嘻——”
看,天上有个水牛在飞!瞧见了吗?没瞧见?嘿嘿,那是你没有慧根!
骊如雪在此吐舌掩嘴偷笑——人类就是这般虚伪,处处充满了假象。
因为神侯观是以卖出碗盏的多少来为女学生打实习分的,所以为了取得更好的学分,每个女学生就得努力推销,力争卖出更多的碗盏。
骊如雪同学也不例外,为了挣取高学分,她只得将自己的那颗红彤彤的良心暂时掩藏了起来,卖命地加入到了虚伪“神吹”队伍里去。
为了帮助公主得到高学分,夏花和小蝉两个丫头也卯足了劲儿,使出了各种阴谋阳谋,从田里“偷”来了一大把青黄谷穗儿交到骊如雪手上,还从田野里摘来了一大捧红的、黄的、蓝的各色小野花。
“公主,人家‘买一送一’,你来个‘买一送二’吧,外带赠送一枝神侯鲜花……”
于是,骊如雪便带着两位丫鬟的殷切希望出发了。
可是往往事与愿违,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干。真的上了卖场,平日里傲娇惯了的骊如雪却说什么也撩不开这面子来,眼看着别的同学都相继有了卖单,她却久久挂零。
原来人家到了集市上,个个都搔首弄姿、各显神通,她却低着头,尽量躲在不显眼的地方,低头、沉默、搓手、不安……
为什么呢?
骊如雪平时不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现在出了观怎么还变得如此畏首畏脚了?
此言差也,个性张扬的人难道就非得是那种脸皮厚厚、是非黑白不分的人么?再说咱是斯文人,是骊国王宫里出来的大公主,什么时候沦落到街边卖笑赚吆喝的地步?
瞧瞧她现在这副样子——布兜里兜着一大把谷穗,怀里抱着一抱野花,羞羞怯怯,欲言又止,躲躲闪闪,就像傻子做贼一样,既傻里傻气,又搞笑诡异。
这都什么跟什么哟?特别是手上捧着一捧野花往这一站……
骊如雪,你确定你不是来追明星的?
都怪那讨厌的夏花丫头,你说你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你特么是想大公主我来丢人现眼的么?
哎——完了完了,你家一贯高大上的大公主我就此毁在你的瞎逼逼包装上了!
吐血吧,骊如雪!
“姑娘,你手里的花真好看。”就在骊如雪正要赌气将手里的花扔掉的时候,突然耳畔如沐春风,传来了一句优雅又动听的赞美。
就在话音刚落的同时,宛如一道翩翩云彩,一位白衣飘飘的年轻公子惊鸿一瞥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啊——”骊如雪的眼睛都快瞪直了——卖嘎噔,好俊的一位翩翩美公子啊!
也许是为了挡住太阳光的照射,又也许是根本不想别人看到他的容貌,此美公子头上戴着一顶遮阳帽,遮阳帽边沿垂着一层白色的面纱,遮住了他的整个面部。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这身雪白的打扮真的把骊如雪给震住了——这样出尘脱俗的装束,真真比道袍好到了不知多少倍。
骊如雪,你确定这是个人吗?你确定你眼前看到的不是一个神仙?
骊如雪不由自主地左手掐了一下右手——遇见神仙又不是不可能,上回在那啥劳什子山洞里不是连镜子里的大仙都见到了吗?在光天化日下、芸芸众生中再见一个神仙又不是不可能的事!
关键是这个神仙是个俊美非凡的公子呢!
又帅又美又气质超凡的神仙哥哥呢!
一下子就将那个自以为是的成殷甩了不知几条街。
当然,比起师父墨鱼嘛……
好吧,骊如雪承认自己是个好色之徒,总是不可遏制地会被美色说吸引……对不起师父,容红鲮走会私吧,谁叫师父你离红鲮那么远呢……
当然,那个叫姬择木的人就更是没法提了,连人都不算了,竟竟算得上是只良禽。
“小姐,你这花卖吗?”
“啊——”骊如雪又啊了一声。
神仙哥哥一下子就笑了,隐隐露出两排雪白又整齐的牙齿。
当然,这是骊如雪猜想的,因为她根本就看不见清他的五官。
不过,这一点也不妨碍她的想象力。
想往日在碧落湖的水下寒洞里的日子,她不就是这样瞅着师父的面纱联想翩翩的吗……
卖嘎噔,太好看了!
他笑起来太好看了!
骊如雪傻傻地望着他,也跟着傻傻地笑了,连他问了什么,说了什么话都竟然没有听到。
她也不知自己这样的一秒变花痴,究竟是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