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典雅的娟城夫人却生了一对刻薄自私的女儿,这对女儿养尊处优到了营养过剩,姐姐和妹妹都不相上下地长得圆滚滚的,活脱脱就像两头肥小猪。
这两位姐姐除了百般欺负骊如雪外,便是对她一千个一万个的看不起,开口闭口就是:“听说你亲娘是妓女,妓女是做什么的呢?”
骊如雪当然不知道妓女是做什么的了,她只知道这两个从看她第一眼起就不怀好意的“姐姐”,从头到尾就像她们的母亲一样目中无人。
她更知道,自从父亲将自己丢在鹃城夫人这里后,便再也没来看过她,好像已经将她遗忘了一样。
为了生存下去,小小的她只得忍,学会像大人一样坚强。
每每当两个肥姐姐嘲笑她的母亲的时候,她就沉默,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沉默地望着她们,望着她们自以为是的脸,望着她们肆无惮忌的嘲笑……
红鲮本是一条鱼,打她出生起她就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从一颗鱼卵长成一条大鱼,她经受了多少的磨难,不像这人世间的人类自小就有母亲的呵护。所以,从前的她脑中从来就没有“母亲”一词的概念。
现在她成了骊如雪,她有母亲了,虽然母亲地位卑下,被人嘲笑,但她毕竟有母亲了,母亲温柔美丽,对她呵护备至,她很感恩母亲,很牵挂母亲。
她在心里默默发誓,如果有一天她长大了,变得强大了,她一定会从人们口中那不堪的地方将母亲解救出来,好好孝敬母亲。
她牢牢记着与母亲分别时母亲对她的叮嘱——
母亲说:“你跟着爹爹走吧,只有跟他走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孩子,记住,将来不管遇到多大的磨难,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活着!”
她哭着,不忍离开母亲。母亲拥她入怀,流着泪对她讲起了自己的身世——
“那一年,京城遍地榆梅花开的那一年……有个少女叫黎姬……”母亲的眼眸里泛着忧伤而柔情的光芒……
伴着轻盈优美的舞姿,少女那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显得飘逸脱俗。众人如痴如醉地看着少女,几乎忘了呼吸。
那少女美目流盼,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不约而同地想着她肯定是正瞧着自己。
这少女便是黎姬。
黎姬的父亲见领舞的居然是自己的女儿,虽然心里有些微的怒火,但好在外人没谁知道这是他女儿。他又看到女儿居然出落得如此出众,舞姿如此优美,心中也便生出了些许自豪。
宾客席上有位很富贵的人,自称姓丽,据说非常非常有钱,具体有多有钱,没人知晓。他当场就相中了黎姬。
自此以后,这位丽大官人便常常来黎家同黎姬的父亲谈生意,渐渐地熟稔了这里,才知道那日领舞的艳丽少女便是黎家庶出的小姐。
这样一来二去,孤独的黎姬也对英俊潇洒的丽大官人产生了朦胧的爱慕之情。而正值壮年的丽大官人,也从黎姬那双泛着桃花般幻彩的眼睛里看出了少女的心事。
这天,又是黎家的宴会,丽大官人又来了,这一次不再是黎姬领舞了。少女怀春的黎姬自从丽大官人进了大厅的那一刻开始,便一直躲在屏风后面偷偷注视他。
后来歌舞声喧闹起来,客人们纷纷推杯换盏,一边畅饮一边交谈。
丽官人早就知道黎姬躲在那里,遂装作起身要如厕的样子,故意走到屏风边儿上,对着早已含羞低首的黎姬道:“晚饭后我在你家后花园的小桥边等你!”
黎姬一听,连忙红着脸跑掉了。
丽官人于是故意装着酒醉不醒,被黎府上的仆人搀扶着到了客房里去休息。
晚饭后,府中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终于都可以洗漱安歇了,黎姬心慌慌地吃完饭,便嘱咐丫鬟先睡,自己则早早地来到了后花园的小桥边,装作寻找东西的样子,等候丽官人。
而,丽官人却一直睡到月上柳梢头才匆匆赶到。
当丽官人到场的时候,外面早已是月色如水,夜深人静了。
在温柔的月色下,羞怯怯的黎姬显得分外楚楚动人。
丽官人毕竟是过来人,而且是个成熟男人,他一见到如此馨香的妙人儿,还不一把就搂进怀里吗?
黎姬半推半就地坐进他的怀里,二人互相倾吐着相思之情。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捏了捏她的脸蛋,问道。
“没有大名,小名叫小如。”她娇羞地答到。
“好听……”他开始心猿意马,鼻子凑在她的香颈上,不停地摩挲。
“你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啊?是不是有什么顾忌?”黎姬又娇声问道,桃花眸里满是似水柔情。
“我是有些顾忌,你看,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又大你一半的年纪,恐怕会耽误了小姐你啊!”丽官人故意叹气道。
“不怕,你家里若是已有了妻子,我便做你的妾室。”黎姬红着脸小声说道。
丽官人对黎姬的痴情十分感动,他拥着黎姬玲珑有致的娇躯,在她耳边低语道:“去我屋里吧,过几日我就向你父亲来提亲娶你!”
黎姬并不懂去他的屋里意味着什么,只道是他嫌外面凉,要同她去屋里说话呢,于是他很顺从地进了丽官人休息的客用厢房里。
结果一进去,呵呵,出不来了……
黎姬在娇羞疼痛中将自己第一次交给了他。
过了几天,丽官人还真没食言,托了个朋友携带着一些珠宝财物来向黎姬的父亲提亲了。
黎姬的父亲并不关心这个庶出的女儿,见有丽官人这样的大富人看上了她,便随口答应了丽官人的请求。
就这样,丽官人就轻而易举地得到了黎姬,夜夜芙蓉帐里度春宵。
这一天,黎姬清晨醒来突然恶心呕吐,连忙请郎中来瞧病。
郎中为黎姬切过脉后,向她贺喜道:“恭喜夫人,你有喜了。”
郎中走后,黎姬欣喜万分:“啊,我有了相公的骨肉,以后他必定会更加疼我。”这样想着,她等到丽官人一回来,便将郎中的话原原本本讲给了他听。
谁知丽官人一听到这消息后,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高兴,而是满怀心事地沉默了。
“夫君,你怎么啦?难道你不高兴吗?”黎姬撅着嘴,将身子柔柔地伏进他的怀里。
丽官人叹了口气,伸手在她漆黑油亮的头发上轻抚着,缓缓地说道:“小如,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你不就是我的夫君吗?”黎姬天真地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诧异地望着他的脸。
他不是个大商人吗?他每天都在外面忙碌,忙到每天只有抽空到她这里来团聚吗?她不过是他养在府外别室的最宠爱的小妾而已。
“我是骊戎国的国君。”
他轻轻道出的一句话把她瞬间石化了。
他是国君?我的夫君是骊戎国的国君!
天啦!她的整张脸都惊讶到变了形。
“为……为什么……”她的嘴张大了半天,才发出这三个字。
既然是国君,为什么不敢正大光明地将她带回宫去?
他当然明白她的疑问了——不为什么,就因为他是国君,就因为他的王后是他的“表”妹,是太后最宠爱的女儿,所以他不敢带她进宫。
原来骊王并不是骊国太后的亲生儿子,他今天的王位是太后给的,所以他必须娶太后的亲女儿为王后。
又因为他的王位刚刚巩固,他还需要那个有着强大外戚力量的太后的支持,所以,他万万不能将这个养在宫外的小娇娘弄进宫去。
他不想给她说这些,她还小,她根本就不懂得宫廷生活的残酷。他只是轻轻一笑,将手从她的头发滑到她的光洁的肚皮上,柔声说道——
“你等着吧,等我将一切都处理好了,我自然会接你进宫的。”
她信了,她相信他是有苦衷的,于是点着头,幸福地伏进他的怀里,就像一只温柔的小猫。
等来等去,她没有等到夫君接她回宫,但却在这一天等来了一群陌生人。当然这也是在丽官人不在家的日子里。
“我们奉命来接你走。”一个妇人面无表情地走进屋来对黎姬说。
接我?夫君终于派人来接我了!
黎姬掩饰不住心中的狂喜,连忙收拾衣服细软首饰等……
“好了好了,不用再收拾了,那里面应有尽有。”妇人不耐烦地说。
黎姬一愣,转念一想,是啊,王宫里是应有尽有啊,这点东西不要了也不可惜。于是只带了几件随身的衣物和钗饰,便跟着他们匆匆上了车轿。
谁知马车一路颠簸,跑了好长好长的路都还未到王宫,她不禁纳闷了,掀开轿子的一角,一看,大吃一惊——这哪里是去王宫了,而是已经来到了人烟稀少的郊外。
她心里越想越害怕,想要问一个人,却见轿里只有她一人;想要叫马车停下,可是赶车的人根本不听,将马儿驾得飞快。
就这样,惊惧的她被送到了京城远郊的一个小镇上,她们将她丢在一个看似热闹、富丽堂皇的地方,交待了两句,便扬长而去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在如此冷寂的小镇上却突兀地显得灯红酒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