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采衣亦自我介绍道:“小女子姓风名采衣,亦是你大哥的熟识,跟凤蝶是好姐妹,韩姐姐就唤我一声妹妹吧!”
她是单纯的想与红鲮为友的。
“风妹妹你好……”凝视着她们青春娇艳的容颜,红鲮更加自惭形秽。
原来在霍殷身旁的女子全是这般才情与美貌兼具之人,她们个个都好似仕女图里走出的女子,显得无比柔媚耀眼。
“咦,那不是霍殷哥哥吗?”韩凤蝶眼尖看到城主的身影正往她们这里走来,“瞧,姐妹们一来,霍殷哥哥连正事都不管了!”
韩凤蝶的话惹来了古翩翩、风采衣的阵阵娇笑,红鲮却默默地退开些许。
“妹妹们全都在这儿?”霍殷显得意外,瞧她们笑得诡异,便好奇地问道:“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啊?”
他其实是来找红鲮的。
“瞧见霍殷大哥来了,妹妹们自然就开心罗!你们说是不是啊?”凤蝶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凤蝶姐姐说得极是。”古翩翩附和道。
风采衣则是淡淡的笑着,同意凤蝶所言。
“哈哈,记得大哥可没给糖吃,怎么妹妹们的小嘴这般甜呢?”霍殷发出惯有的朗笑声,神态俊朗极了。
这样的霍殷是红鲮从未看过的——
原来他平日待她的好是出于本性中的习惯啊,他善解人意又朗朗大方,待谁都好。
这样的认为令红鲮感到有些不舒服,她还是未能逃脱女人的小心眼——原来她在他心目中并非特别啊!要说特别,也不过是因为“小妹”这一角色。
一想到“小妹”这个角色,她就心虚,就将头低下,不敢去看他的脸。
“秋水,描些什么呢?可否给大哥一看?”霍殷可没忽略红鲮的存在,他希望红鲮能跟这些妹妹们打成一片,不要那么孤单。
“嗯,没……尚未动手描。”她下意识地将刺绣护于身后,并不想在她们面前表现什么。
好不容易盼到了城主出现,韩程凤蝶把握机会地问道:“霍殷哥哥,翩翩与采衣妹妹们今日前来是为了请教霍殷哥哥种植牡丹的方法,可否请霍殷哥哥带妹妹们去赏牡丹呢?顺便见识见识霍殷哥哥植树造林的本事!”
大好的兴致,她可不想因为红鲮的加入而破坏。
种植牡丹的方法?古翩翩一头雾水,“不,霍殷哥哥政事繁忙,妹妹岂敢劳烦呢。”她的表现倒是很识大体。
“是妹妹想请教的。”风采衣坦言,其实她进府是应凤蝶之邀。
“呵呵,那,我就带妹妹们赏花去吧!”既然人都来了,他这个主人不好推辞,于是干脆对秋水说到:“红鲮一起去吧!”
哎,特意挪出时间来就想与红鲮独处的,结果……哎……他的感叹,红鲮当然不会知道。
“哦,不,我正要干手里的活儿,就不去了。”她回答到。他们是天上的一群飞鸟,她这只池中鱼怎可与之嬉戏呢?
不是红鲮妄自菲薄,是事实!
霍殷还想劝说红鲮同行,却被凤蝶拉了去:“霍殷哥哥快走吧,姐姐她是最不喜欢凑这种热闹的!”
霍殷以眼神来诉说着不舍,红鲮则低下头不理他,旋即耳中传来他加入她们的谈笑声。
“我们走吧!”
“园子里的花木受到了霍殷大哥细心的照料,株株鲜绿,朵朵娇艳,妹妹可羡煞那些花啊!”
“是啊,真希望妹妹就是那些花呢,得以受到霍殷哥哥眷恋的目光。”
“呵呵,就只要有霍殷大哥一半种植花朵的细心便成了。”
“哈哈哈……妹妹们说笑了。”
“不,凤蝶说得句句实话!”
“翩翩是有感而发哪!”
“采衣对霍殷大哥的佩服亦是真心,是霍殷大哥过谦了。”
“哈哈哈……”
这些生活在边城的女子就是豪爽,就算诉说儿女情长都是不含糊的,哪里像都城女子那般扭捏。
他们的笑谈渐远,红鲮的心情亦随之低落,与霍殷相处愈久,她愈觉得霍殷的可爱之处,也就明白了凤蝶何以会疯狂爱上他了。
他实在是个细心又有爱心的好男子,虽然贵为王子和大将军,但他的本性却是那般的温柔,他的心似乎对人有着无限的包容。
自从午后在河畔遇见霍殷后,红鲮便无心刺绣了,想回房,却又不想在园子里与他们再度照面,所以她跑到怡和园陪“姨婆”诵经。
诵经完后,她又跑到清风苑去陪凤蝶娘聊天,用膳。
这段时间老夫人跟霍殷都曾派丫鬟来请她共进晚餐,她都一一婉拒了,而是执意留在清风苑里与娘一同用膳,因为她心里明白,她是一条鱼,不能与老夫人和霍殷走得太近。
当到日落西山,她才略显疲累地缓步回青莲苑。
她这一整个下午的确是为了避开霍殷、古翩翩、风采衣和妹妹韩凤蝶,她无法亦不愿意看着他们谈笑风生的模样,她知道自己与他们迟早不是一路的。
是自卑感作祟也好,是嫉妒心肠也罢,眼不见为净,至少心里会平静许多。
红鲮才一踏入绣房的房门,小珠旋即迎上前来,说到:“城主已在堂内等待小姐多时。”
“咦?”很令她意外。
“红鲮!”他是听到丫鬟的声音才转头看她,对她一笑后,注意力又回到她的绣件上,便欣赏边赞叹道:“我原以为世间没有不谢的花朵,今日见到小妹绣件上栩栩如生的牡丹花,这才叫叹为观止啊!太美了,真是太美了!”
他认得她绣件上的这朵牡丹王是他辛苦培育种植出来的。
“是吗?”红鲮态度明显的冷淡,没有丝毫喜悦之情。既然是恭维话,她礼貌性地答谢道:“多谢大哥的夸奖。”
哦,她不该傻到去绣这朵牡丹王来讨好他的。
咦?这几日他们相谈甚欢、相处愉快,怎么今日她变得这般生疏了呢?
“你该知道的,大哥对你一向实话实说,从不虚与蛇尾。”他纳闷地说。
好虚浮和功利的场面话他只对外人说。
“小妹也是衷心的感谢。”她好烦也好累,不想在此时看到他,“大哥若无其他的事,红鲮想睡了。”
她根本就不敢看他,说话的同时直往卧室里去。
察觉不对,霍殷不让她逃避,拉住了她的手臂。
“你放开我,我要睡了。”她奋力挣脱被他紧握住的手臂,却徒劳无功。
“你连让我喘息思考的时间都不给吗?”她低声叫到。
她以为自己可以忍住那股妒意,装着若无其事地与他闲话家常,但她做不到。
她气自己不该喜欢上他,不该对他动真感情,他是妹妹凤蝶一心想嫁的夫君,他的身旁环绕的又都是美貌与才情并重的女子。她甚至恨自己的身世,恨自己不该走到边城来……
她到阳城来是干什么的?带着任务来的,可是凤蝶和阿蛮哥不但没在一起,反倒自己还陷入了这感情的泥沼中……
况且,师父……她怎么会抛开师父喜欢上别的男人呢?
她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不是吗?不要他一再的来拨弄自己的感情,怕会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总之,她的心情复杂极了。
如今她只能选择躲着他了,躲开他不经意给的好,压抑自己不经意失落的心。
“啊?”霍殷可傻眼了,他哪里懂得她如此复杂沉重的心思,更不明白红鲮何出此言?只得大胆地猜测道:“这些日子我常到你这儿来,对你是种负担吗?”
他直视她的双眸,问得胆战心惊。
“你放开我,放开我!”她低吼,痛苦的避开他犀利的眼神,只想脱离他的钳制,逃开痛苦的根源。
她的不堪重负,他永远也无法体会。她不会说,永远也不会说。
红鲮诚实的毫无掩饰的眼眸泄露了她越盖弥章的重重心事,这令霍殷很是不满,他一脸认真,强硬地说道:“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便不放手!”
摆明他跟她耗上了!
“你要我说什么?”她倔强地撇开脸,无话可说。
怎么能说呢?说自己已经喜欢上他了,说自己除了喜欢他,心里还藏着一个男人……或者说,她现在又焚心似火,迫切需要跳进池塘中去……说她是个人不是人要不是妖的怪物?
霍殷深叹着气,双掌改而捧住她的脸蛋,逼她直视自己,并柔声问到:“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我给你时间喘息?”
他每日到这里来无非是要与她培养感情,给她时间,让她找回记忆……他相信红鲮会喜欢上自己的,岂料这对她竟是种压力!这教他情何以堪?
他皱着眉,深情炽热的双眸紧锁她的双眼,使她移不开分毫。
“我……”她语塞,纷乱的心无从说起。
“我要知道。”他紧逼,不让她逃避。
毁灭或许是还她清心最好的方法,她决定豁出去了!
“不喜欢我就别来招惹我,我的心禁不起你的拨弄。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真的!你不需要抽空来应酬我,这样只会令我不好受而已。”
她依然避开他,激动得一股脑儿说出心里的话,后果会如何,她不敢去想,真的不敢想。
“啊!”
闻言,霍殷的胸口似被狠狠敲了一记,当场被她这番惊人的话语惊骇到了,心跳得飞快,双眸益发澄亮发光。
红鲮一直没胆看他,心痛至极,一个劲儿的颁开他的双手——
“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