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侧妃又何尝看不出德怀王现下心情正是烦乱之际,不是打柔情牌的最佳时机。
只是自打五日前,她被华云蓁当场下了面子后。
王爷连着这几日,便都在叶姨娘那方歇下,瞧都不曾来瞧过自己。
分明是华云蓁对自己动手,到了最后竟是自己吃了闷亏。
好不容易抓住华云蓁的把柄,她若不乘胜追击,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去?
“王爷。”静侧妃虽说已生下一子一女,保养的却是极好,她长得不算美艳,只是身上有股子江南女子的温婉,欲言又止间自带一股风情。
兴许多少对静侧妃有些愧疚,眼瞧着李景瑞那方还未得出什么结论,德怀王偏过头,瞧着静侧妃。“爱妃若是有话,直说便是。”
静侧妃瞧了瞧一旁站着的司空傲,微微叹了一口气。“妾身,不知当讲不当讲。”
只是静侧妃的话音才落,德怀王便见李景瑞支起身子,撑着站起身。
“王爷,你血虚气燥,应当是过敏之症。”大夫给李景瑞仔细检查了一番,犹疑着开口。
“应当是吃了什么忌口的东西。”
李景瑞伸手推开大夫,起身抬脚便走。大夫被他推的一个踉跄,怔愣了片刻,旋即开口道。
“虽不是什么大病,王爷却万万不可忌医才是……”
只是大夫的话在瞧见李景瑞的面色之时,刹那住了嘴,不敢再拦着。瞧见如此场景,德怀王忙迎上前,问道。“不知贤侄现下感觉如何?”
哪料李景瑞瞧也不瞧他,脚步不停,径直向门外而去,他精神不济,脚步尚且有些虚浮,只是背脊挺得笔直,行走飞快,在德怀王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已经走出几步。
德怀王被李景瑞晾在一旁,无视过去,面上登时挂不住了,不由沉下脸。
弘毅瞧见德怀王如此神色,不由躬了躬身子,迅速开口道。
“我家摄政王身子不适,宫内又起祸端,一时失了礼数,还望王爷莫要责怪。”
听见弘毅如此说,德怀王的面色才不禁好转了一些,拂了拂袖子道。“即是如此,那本王便不多留摄政王了。”
“多谢王爷。”
虽说李景瑞不请自来,不打招呼便径直离开的行为着实让德怀王心中恼怒,但德怀王心中清楚李景瑞如此离开也好,他现下身上不知犯什么病,若是在他府内出了事,那真是麻烦的很。
便在德怀王出神之际,一旁站着的司空傲抬头扫了这忽然冒出的静侧妃一眼,瞧着她那惺惺作态的模样,便知这静侧妃绝不是善茬,此番冒出来,怕是有所算计。
只是无论如何,那皆是德怀王的家事,与他毫无关联。
司空傲下巴微抬,告辞道。
“即是王爷有家事在身,本王便先走一步。”
德怀王听到此,连忙开口道。“镇南王这说的什么话,乃是本王招待不周。”
司空傲摇了摇头,抬腿便走。
只是他耳力极佳,就算隔了几步,静侧妃温婉的声音也灌进了他的耳中。
“王爷,妾身知晓王爷正在招待贵客,只是,这些不是小事,妾身实在处置不来,唯有来寻王爷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德怀王蹙了蹙眉头,今夜事情如此之多,让他本就心中烦闷的很,现下瞧见静侧妃如此模样,更是烦躁了,口气自然冲了一些。
“王爷,郡主她……”
……
华云蓁赶回王府之际,前厅内灯火通明,她本想趁着门口守卫不注意之际,再潜进房间,却未曾想,回到自己院外,便发觉她出门前,那两个犹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的守门壮汉却已经不见了。
她的房门口还开着一道细小缝隙,华云蓁心中陡然一沉,面上神色难看至极。
她悄声无息的走至房门前,透过缝隙向内瞧去。
房内有一个蒙着面猫着腰的人,此刻手中执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烛火,翻箱倒柜的不知在找些什么,此刻蹑手蹑脚的靠近了她的床铺,凑近了一些,似乎发觉了什么,那人陡然接近了床榻,掀开被子一瞧。
站在原地呆滞了片刻后,那人便小心的将自己先前翻乱的东西还原归位,旋即奔着房门方向而来。
华云蓁侧身躲于暗处,瞧着那人飞速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推开房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迷香味道,华云蓁面上露出一抹冷笑,飞速的换了一件干净中衣。
只是她刚在窗台下的水盆中洗了一把脸,便只听见外头传来的脚步声。
华云蓁飞快摸上床榻,钻进被褥中,阖上眼侧耳倾听着外头的脚步声,静静侯着。
却没想,来人忽然在她房门前停下脚步,绕了一圈,走到一旁的房间,一脚将房门踹开。
华云蓁便只听隔壁环儿发出阵阵尖叫,与陌生女子的厉喝声。
“郡主呢?”
“你在说什么!”环儿被人从睡梦之中拖醒,尚且有些迷糊,她傻愣愣的瞧着灯火通明的房间,尖叫了一声,将被子裹在身上。
“月兰!这三更半夜的!你发什么疯?带着这么多人想要来做什么?”
听见环儿的一声声尖叫质问,月兰面上却是挂着万般得意的冷笑。“你也知现下乃是半夜?我问你!郡主去何处了?”
“你说什么?”
被环儿用一副看傻瓜的眼神看着,月兰面上得意的笑容一僵,尖声叫道。“我问你!郡主去哪了?”
月兰不提华云蓁还好,一提华云蓁,环儿便即刻清醒过来,冷哼一声道。“这三更半夜的,郡主自然是早早睡下了,你带这么些人,贸贸然闯进我房间,就为了问我这个?”
“郡主到底去何处了?”月兰冷笑连连。“若是郡主早早歇下,我又怎会跑来问你。”
“我怎么知道你发什么疯?”环儿打了个哈欠。“你如此大动干戈,若是将郡主吵醒了,我看你几条性命都赔不了。”
“你!”月兰被环儿堵得无话可说,双眼一瞪。“我先前分明瞧见郡主出去了。”
“你瞧见郡主出去了?”环儿如同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一般。“郡主这么晚能去往何处?你若是再胡说八道,小心郡主知晓后割了你的舌头!”
只是环儿的强势,在月兰看来,却似成了笑话,她冷笑连连,信誓旦旦的说。“我先前明明瞧见郡主出去了,你若是老实交代郡主到底去了何处,兴许还能留的性命,若是再知情不报,王爷发起怒来,谁也保不了你。”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环儿被月兰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弄得摸不着头脑。
月兰却不再想与她纠缠,让身后之人将环儿从被褥之中扒拉起来,拖着便走。
“你干什么?”环儿被月兰带人拖到房门前,刹那之间惊叫起来。“月兰!你怎敢?”
“我为何不敢?”环儿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月兰堵住,月兰冷笑着一边一脚踹开房门,一边伸手猛地一推。
环儿初醒便被人从被窝之中揪出来,本就只穿着中衣,与月兰一番纠缠下,身上的衣裳被她扯落肩头,环儿尖叫一声手忙脚乱的拎好衣领,一不留神,脚下便被月兰刻意绊了一下,身子一晃,仰头便向地上栽倒。
环儿惨叫一声,若这下摔个结实,恐怕手肘都得断了。
好在房门在打开的那个刹那,环儿的身子便被人从里头扶住。
月兰面上笑容瞬间凝滞,“怎么,怎么可能?”
房门大开,门口静静站着个披着毛裘的女子,她一手扶住环儿,目光一面环视过门口站着的一个个人,最后停在月兰面上。
月兰只觉身子一冷,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之时,还不待她反应过来,额角便是一痛,她吃痛的惊呼一声,伸手捂住自己的额角,却渗了她一手鲜血。
“本郡主就算是惹了父王生厌,也轮不到你一个丫鬟在本郡主头上作威作福!”华云蓁冷笑一声,正好瞧见了跨进院门的陆南。
“陆管事倒是来的巧,父王不过让本郡主闭门思过,现在倒好!”
“你瞧瞧这些奴才,成群结队的奔进本郡主的院子,可是想造反?”
“我华云蓁好歹是圣上亲封的三品郡主!什么时候竟是沦落至下人任意欺凌的地步了?”
陆南才跨进院门,瞧见院内如此场景,忙迎上前低声道。“郡主这话怎么说的?王爷那是让郡主好生休养身体而已。”
华云蓁也不与他争辩,冷哼一声。“那好,陆管事,你瞧瞧这些以下犯上的奴才该如何处置?”
陆南微微一怔,顿时明白华云蓁心知肚明这是谁要给她下绊子,硬是拉自己下水。
“这些奴才以下犯上,按照府规,人人应当各领三十板子,俸禄减半。”
言罢,陆南便对上了华云蓁似笑非笑的眼神。
“三十板子,俸禄减半?”华云蓁笑着重复了一遍,猛地抬脚便向外奔去。
“郡主,你这是要去何处?”说话间,陆南连忙上前一步挡在华云蓁的身前。
“本郡主要去寻父王,本郡主竟是不知,府内对待下人竟是如此宽厚,任由奴才诋毁本郡主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