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怀王赶来之时,祝漠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在华云修的院子之中大肆的搜捕了一圈。
眼瞧着祝漠如此不给面子的大肆搜捕,德怀王面色登时阴沉下去,若非是他自持身份,此刻已经拎着手中长剑上前去与祝漠拼命了。
“祝漠!你好大的胆子!”
虽说并未暴露到与祝漠拼命的程度,但瞧着祝漠这无法无天的模样,若是能忍下去,那他不做这个王爷也罢。
不过一个小小的禁卫军左将而已,竟敢带人进他的府邸撒野?
祝漠正随手抓着一名小厮问询着华云修的去向,此刻听闻德怀王这声暴喝,不由转过身子,瞧着满面怒容,像是恨不得一箭捅穿自己的德怀王。
他伸手将那小厮推开,笑道。“王爷,真是许久不见。”
“你不过一个小小的禁卫军左将,今日竟敢私自带兵闯入王爷府邸?祝漠,你这厮是想造反么?”德怀王沉着面色,在他喝出此话之际,身后跟随着他一同前来的府兵登时齐齐拔出腰刀,虎视眈眈的瞪着祝漠。
只待德怀王一个下令,便会猛地上前,将祝漠乱刀砍死。
这个阵仗却未曾给祝漠半分压迫,他的目光只是在一群府兵身上转了一圈,收回视线后,方才躬身行礼道。“王爷何须动气,此番乃是祝某唐突了。”
“你一句唐突便想作罢?”德怀王冷笑着开口道。“今日你若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你怕是竖着进横着出。”
眼见德怀王已经口不择言,可见气得着实不轻。
反观祝漠却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也不等德怀王让他起身,他自顾自的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起身道。
“解释?”他优哉游哉,在德怀王吃人的目光之中,缓缓开口道。
“若说解释。”
“应当是王爷的好世子,给太子一个解释吧?”言罢,他招了招手。
身后立马上前一名男子,推搡着一个小丫鬟,那小丫鬟被打的抖抖索索的,很是惧怕祝漠,她伸手恭敬的将一块布呈到了祝漠身前。
祝漠抬眸扫了半块袍角一眼,斜斜扫了德怀王一眼。“去,拿给王爷瞧瞧,解释解释,今日为何本将为何会私闯王爷府邸。”
德怀王眼瞧着祝漠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眉头不由越锁越紧。
便在此刻,那丫鬟已经走到近前,声音细弱蚊蝇的开口道。“王爷,请王爷瞧瞧……”
兴许很是不满那小丫鬟的声音太过模糊,祝漠眉头一挑,哼了一声,直接开口道。“王爷瞧瞧,这块布料可是眼熟?”
听闻此话,德怀王的目光下意识便移动到那块布料上,瞧着那布料花纹繁琐,切口平整,一瞧便是用利器直接从身上直接切下来的,他抬眼,沉声道。“此乃何意?”
“王爷便不觉得这块袍角眼熟的很?”
祝漠不说便罢,一说之下,德怀王细细瞧去,好似颜色上当真有几分眼熟。
“一块袍角便是你带人擅闯本王府邸的理由?”德怀王咬牙道。“祝漠祝左将这些日子在家休养,瞧来很是清闲的很?”
“王爷当真不认识?”祝漠也不待德怀王回答道,瞥了那被晾在一旁的小丫鬟道。“你便亲口说给王爷听听,这块袍角所属何人?”
小丫鬟何时遇上过如此场景,被德怀王一双虎目死死瞪着,登时吓得腿脚发软,颤声道。“这,这块衣袍乃是。”
“乃是世子,德怀王府华云修世子身上衣物。”
德怀王眉头一跳,目光紧紧锁在小丫鬟身上。“世子身上衣物,为何会在你这?”
祝漠此刻忽然大笑了一声,只是笑罢,他面色登时阴沉下来,将他左眼下的那道伤疤应承的越发骇人。“这个,便是本将要问的了。”
不耐烦这丫鬟拖拖拉拉,絮絮叨叨的,祝漠直接接过话头道。“若非是本将今日察觉不对赶得即时,那公孙家的嫡小姐公孙曦,此刻怕是已经被奸人所惑。”
德怀王眉头紧缩。“此事与世子……”他的话在挪动到那半块袍角之上,突然如鲠在喉,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想必王爷如此大智之人,应当已经清楚了罢?”祝漠冷笑一声。“与那公孙曦私通的,便是德怀王府,王爷的好儿子,华云修。”
德怀王下意识反驳道。“绝无可能!”
公孙曦乃是钦点的太子妃人选,本该早早便与华子敬结发,只是正好撞上了华桑公主病逝,华子敬一番伤怀下,便决定为姐带孝三年,公孙曦这才唯有待字闺中。
华云修才回京都不久,公孙曦又是个知书达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两人之人怎会有所牵扯?
思及此,德怀王冷笑连连,目光森然的落在那小丫鬟的身上。“你可知污蔑世子,是什么后果?”
那丫鬟先前本就被祝漠一阵修理过,现下又被的德怀王如此瞧着,一时未忍住,竟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怎会以我家小姐闺名,来诬陷一个与我毫无仇怨的世子……”
眼见这丫鬟已被逼至崩溃状态,祝漠厌恶的踢了她一脚,喝道。“莫哭了,若是再哭,便将你拖出去喂狗。”
小丫鬟先前被修理了一顿,心知祝漠乃是个说得出便做得到的性子,立刻收住哭势,不敢作声。
“不可能。”
眼见德怀王还是不信,祝漠冷笑了一声,开口道。“王爷也莫要急着反驳,是与不是,便让世子出来当面说清便是。”
“若当真是世子情难自禁,便求了一道圣旨,成就一桩良缘不是两全其美?”
德怀王不屑的嗤笑一声,自然不会轻信祝漠这满嘴的鬼话。
不过短短几次接触下来,他便清楚华子敬也不是个良善的主儿,这公孙曦若是真与旁人有什么,便是给他戴了一个偌大的绿帽。
只要是男人,谁能忍受这个?
现下一切都未准备就绪,贸贸然与华子敬杠上,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仔细想想,他今日让云修出门去与许府修好,不曾想许府那边还未处置好,这又给招惹回一个公孙家?
以往在封地的小日子过的甚好,没想这一回到京都内,还没待他做些什么,便一茬接一茬。
云蓁那个惹祸精也便罢了,没想云修竟怎的也好似被感染了一般?不给他寻一点事情,便不甚安心?
尽管心中对华云修与云蓁这对姐弟很是不满,但德怀王面上神色未改,不动声色的问道。
“祝左将是如何分辨,那逃走的贼人,乃是云修?”
祝漠一直仔细瞧着德怀王,此刻眼见他如此问话,登时明白德怀王这心中也开始没底,不由笑了笑,只是他五官清秀的近乎阴柔,所以瞧来有些阴测测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摸出一柄匕首,用食指抚了抚上头刻意未曾擦去的血色,而后放置唇边舔了舔。
“那贼人离去前,曾被我刺伤肩甲,若是那人并非世子,只要请世子前来验一验,便可真相大白了。”
德怀王瞧见祝漠如此模样,心中不免一阵恶寒,沉声道。“好。”
“那便请王爷将世子唤来……”只是祝漠的话还未说完,便已经被德怀王打断了。
“慢着。”德怀王眉头一挑。
“王爷还有何事?”兴许未曾想到德怀王如此絮絮叨叨,祝漠的面上浮上一抹不耐,眸底不自觉染上一抹血红,瞧来很是嗜血的很。
“若是左将验过了王儿,发觉他身上并无伤口的话。”
回应德怀王的,竟是祝漠毫无缘由的猖狂大笑。“若是世子身上无伤,那本将便当街领下一百杖刑,全当给王爷赔礼如何?”
听闻祝漠如此信誓旦旦的回应,德怀王的心情未曾有丝毫好转,心中的那块大石反倒是越来越沉。
“怎么?王爷是否觉得这个责罚轻了一些?”祝漠挑衅般挑了挑眉梢。“那好,那届时,祝某便任由王爷处置便是。”
祝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德怀王自然不好再不表态,他只有抬头一招,身后陆南默默上前。
“王爷。”
“世子可曾回来了?”
瞧了对面的祝漠一眼,陆南犹豫了一下,方才开口答道。“听闻好似是回来了。”
“在哪?”德怀王心中很是不安,若是此事当真与云修有关,公孙家还莫要说,招惹的可便是华子敬了。
偏生此事还是他们理亏,若是华子敬当真要处置云修,旁人还真不好说些什么。
“应当在郡主那。”
听闻又是在云蓁那方,德怀王只觉得额角一抽,他怎的感觉,自打回到京都后,凡是不妙的事情,皆是跟云蓁有所牵连?
云修向来甚得他心,可自打回了京都,与他的胞姐亲近后,便与他不甚亲近了。
想到此番,德怀王只觉得甚是头痛。
他摆了摆手,很是疲惫。“去,将世子叫来。”
陆南缄默半晌,恭顺的退了下去。“是。”
“慢着。”不料想,祝漠竟是此刻开了口。“王爷府邸甚是开阔,一番来回也是需要时间的。”
“那按照左将之意呢?”德怀王抬眼瞧了瞧祝漠,哪能不知道祝漠是生怕自己让人去通风报信,但他此刻也没心思与祝漠去争辩些什么了,只得淡淡开口问道。
“祝某还未来过王爷府邸,不如便烦请王爷带祝某瞧上一瞧?王爷觉得如何?”
德怀王眸底登时怒色翻涌。“祝漠,你莫要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