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华云修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竟真的是你。”
华子敬唇角微微一勾,手下不住开始用力,看到华云修的面颊涨的通红,隐隐有透不过气来之感后,目光修炼凝实。
里头飞速闪过一丝的快意,从他的唇角溢出一阵又一阵的轻笑。
眼见华云修逐渐无力挣扎。
便在此刻,外殿突然被人撞开,原本处于魔怔状态的华子敬浑身陡然一麻,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挪动至门口放下。
“殿下。”因为来人冲势太快,进来之时,华子敬还保持着死掐着华云修脖颈的动作,故而进来之人瞧见时不由微微一怔。
“殿下……”
华子敬目光凶狠。“滚出去。”
毕琛上前几步,却好似未曾被华子敬这等目光吓住,飞速上前叫喊道。“殿下,德怀王府兵变了!”
“什么?”华子敬面色陡然一沉,手下也不自觉的松了些力气,目光阴沉的转向毕琛,阴森森的与之对视。
许久后,他一把松开华云修。
华云修无力支撑身体,身子便倾倒在了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好!我的好皇叔,倒是够胆。”华子敬阴测测的笑了一声,而后目光挪动到地上的华云修身上,想起就觉得胸口憋闷,抬起脚便踹。
“啧啧,你听听,你的父王,明明晓得你在我手里,却还如此这般火急火燎的发动兵变。这样瞧来,你这个嫡子,果然还不如这个位置来的重要啊。”
华云修一阵闷哼,还未来的及回过神便被华子敬揪住衣领,像是拖一条死狗一般向着墙壁那处而去。
华子敬揪住华云修的衣领,在长桌前停下,将封住的烛台略略扭动,那不远处便开出一道小门。
“反正你饮下了那酒水,也苟延残喘不了几时,此刻便放你一马。”
说罢,他便随手将华云修一把丢了进去。
眼见华云修毫无准备的从台阶上滚落下去,华子敬便伸手将烛台一拧,合拢。
“右相怎么还未入宫?”华子敬转过身子来,沉声问道。
毕琛恭敬的躬了躬身子,低声道。“相爷也不知怎么了,算算时间怕是早该到了,现下却未曾听到什么消息。”
华子敬唇角微微一抿,目光一眯,沉声问道。“钱谦现下所在何处?”
……
“将军?将军人呢?”漫天攒动的火把隐隐瑟瑟间晃花人眼。
谁人也未曾想,原本不过小数额出现的叛军,在东门附近阻截皇城守备的人马。在不过一个时辰之后,又有另一批人,从西城门处冲销汇聚,一路势如破竹般,直捣皇城西门。
那些被顽强着,被东门口吸引注意力的守备,一时不察,竟是不知从何处冒出了十几个人马,将西门打开。
失去了皇城城墙庇护,那些至多不过是一千人马,竟是一路畅通无阻。
灼灼烈火与喧嚣吵闹在黑夜之后交叠盘错,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那些突如其来闯出的人马比禁军人数上要少上几倍,只是先前有几名校尉死于刺杀之下,钱谦又不见踪迹,禁军惨于群龙无首,反倒是被那些人冲散的七七八八。
一路势如破竹下,终究是在前殿被反应过来的禁军校尉给带人誓死拦下。
听着外头的刀剑交集与嘈杂之声逐渐交错,华子敬在御书房内踱了几步,而后不断驻足向着门口方向瞧看,面上神色异常难看。
隐隐绰绰的人影折射在窗纸之上,一道又一道鲜血喷洒溅射在青石小路前。
华子敬忽然在一名太监身前站定,从灯火下漏出的目光显得极为阴森,他伸手推了那太监一把。“你去瞧瞧外头什么情况。”
那太监冷不防被推得一个踉跄,而后浑身发抖,抖抖索索的向着殿门处一点点挪动而去。
华子敬站在身后瞧着,抬脚便踹了那太监屁股一脚。
那太监猛地向前猛扑,而后一头撞上了那墙壁之上,额角流出血迹来。
“还不快去!”在华子敬的怒吼声之中,那太监抖索着身子向着殿门口攀爬而去,殿门吱呀一声关上。
那原本算不得太响的声音,不知为何,像是一击重锤击打在人心头一般。
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华子敬暴躁的在大殿内转了一个个圈后,发觉小太监并未回来,面色未免越发难看。
一旁的毕琛估算了一下时间,面上的血色终究是在一瞬间褪尽,他眉头紧紧蹙在一处。
现下也唯有他胆敢靠近处于暴怒之间的华子敬了。“殿下,现下情势不容乐观……”
只是他话还未说罢,便迎面受了华子敬一个巴掌,毕琛也不敢伸手去捂通红一片的面庞,唯有垂眸低声继续道。“殿下。”
“现下情势着实不容乐观,殿下还是早作打算才是。”
华子敬胸膛上下起伏,又反手扇了毕琛一个巴掌,竭斯底里的嘶吼道。“你说什么,本殿不走,那些人都是乱臣贼子,本殿光明正大为何要走?”
“殿下!”毕琛跪倒后,这满殿的宫女太监便在瞬间之间下跪,齐声唤道。
“殿下!”
“正因殿下乃是国之希望,是为正统,所以殿下方才要离去,保住根本才是。”毕琛似乎怕华子敬又再发火浪费时间,忙开口补充道。“待到跟右相大人汇合,一切以往再说不迟。”
华子敬抬起的脚,在片刻下又待放下,他的额角不甘心的一阵阵抽搐,他十指紧握成拳,发出不甘的怒吼。
“走!”
眼见华子敬想通,毕琛忙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华子敬的身后,正想出殿门。
却不妨华子敬突然想起些什么,顿住脚步,回转过头,瞧向暗室方向,沉声下令道。
“烧了!”
不论今夜到底谁赢谁输,华桑那女人的尸首是万万不可留下的,既然这样,那么,便一切都烧了!
那些宫女太监唯有听命的将那些纱幔扯下,堆到一处,而后将烛台抛下。
只是在他们离去不久之后,无人发觉,从墙角屋檐下突然冒出一道娇小黑影,瞧了那燃起的火堆一眼,在房间内微微一扫,反手端起那张方木桌,将那冒出来的烈火给生生的压灭了。
琉璃冷笑一声,伸手开启密道后,端着烛台便一路奔了下去。
十数步台阶下,她眼尖发觉有一口被呕出的黑血,琉璃心神一颤,赶忙加快脚步,顺着台阶而下。
在一层中,琉璃四处搜寻了一阵,并未发现华云修的身影。
她眉头微微一蹙,注意到第二层底下冒出的淡淡柔光,她顺着台阶而下,目光停滞在那两具棺材之上,而后脚步微微颤动,僵直的站在原地。
“这。”
背对着她站着的身影,缓缓转过身子来。
借着手中的夜明珠,琉璃瞧见了华云修面无表情的那张脸,他的长睫微微颤抖,因为垂着眸子的缘故,故而琉璃根本瞧不懂他到底乃是什么神色。
华云修唇角处还渗着斑驳的血迹,那黑紫色的血迹残留在他的唇角,与他的面上污浊交相辉映,瞧来十分瘆人。
将他的那双眸子,衬托的十分显目。
琉璃上下打量了华云修一眼,发觉他气色虽说难看,但横竖不像是中毒将死的模样,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
华云修一言不发的在前头带路,琉璃略略顿了顿,鼓足勇气向着那唯一一具装了尸首的棺木瞧去,而后在瞧见那躺在冰棺之中的乃是一名女子后,她脚步微微一软。
口中不由低声喃喃道。“这个人……”
只是待到她回过神后,华云修已经冲上了一层,再也不见了踪迹。
琉璃咬了咬牙,将心头那股子诡异的感觉给埋下去,而后跟在华云修的身后从御书房内直冲出去。
华云修在前头蒙头直冲,琉璃在后头远远吊着,险些被他甩开,琉璃在后头吃力的跟了许久,眼见他拐过一个宫殿,终究不见了踪迹后,琉璃脚步不由微微一顿,身形跃上墙头,四处观望。
便在此刻,千钧一发,不知从何处直射出一道剑芒。
琉璃心中微微一惊,翻身便从墙头跌了下去。
“大胆逆贼!”
琉璃在空中飞旋之际,打眼扫见那乃是一队数十人的禁军,面上神色不住微变,心道自己真是倒霉,竟是迎面撞上了这些人。
“将军!”一行数十人之中,一名男子身子异常高大显目,琉璃一眼瞧去,便认出了那名男子乃是钱谦,心中微微一动,便只听钱谦厉喝一声,高大的身形便直奔自己而来。
琉璃身形急掠,娇小的身形躲开钱谦的一拳后,感觉到面颊边的拳风后,她面色微变。
不由连退几步。“钱将军!”
钱谦眸色微微一闪,并未出声,便听琉璃在躲闪之间又开口道。
“世子先前被华子敬请入宫中下毒。”
两人交手之间,琉璃已经迅速的将所有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那些人眼见钱谦明明将琉璃打的抱头鼠窜,却迟迟无法将琉璃拿下,不由心中嘟囔,莫不是钱将军乃是瞧这名逆贼乃是女子,故而方才如此?
便在那些人心中不住乱转之际,便只见那名女子身形一晃,便被钱谦扣住右手,擒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