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给那承欢郡主一点教训,你瞧瞧她可会如此轻易便放过你。”云蓁冷笑一声,撇了祁盛华一眼。
却冷不防撞进了祁盛华那含着笑的眸子里。
“还是说,三皇子十分喜爱由着那承欢郡主纠缠的滋味?”
祁盛华笑眯眯的摆了摆手道。“你可饶了我吧,那承欢一瞧便是个不安分的,你出了气便可,与我可牵扯不上什么关系。”
云蓁不置可否的拉了拉身上的衣襟,好在今儿穿的乃是宫装,故而略略拉高些,倒是能够勉强将那道红痕给遮盖去。
祁盛华的目光顺着云蓁的动作瞧过去,眉头不由微微一蹙,只是到底不曾说些什么。
“你觉不觉着那陈玉王有些古怪。”云蓁沉默了半晌,突然如此开口道。
祁盛华沉吟了片刻之后,开口道。“你可是怀疑赵沁绣?”
云蓁略略点了点头,那日祁盛华到底是来的晚,故而并未瞧见陈玉王护着赵沁绣的模样。
“瞧着那陈玉王是个好色的,若是瞧上了赵沁绣也算不得什么新鲜。”祁盛华眉头微微一蹙,沉吟道。“只是正如小九所言,满堂春可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想要从里头带出一个人,若非是经过那主子默认,走的不是寻常路,否则,赵沁绣万不可能在琉璃等人眼皮子底下失踪才是。”
若是如此深想,陈玉王那日主动提及带着祁盛华去满堂春里头走上一遭,但却十分反常的,在祁盛华房内待了不到片刻功夫,便借故离开。
直奔赵沁绣的房间而去,在承欢郡主进来胡闹后,多方护持着赵沁绣,对赵沁绣嘘寒问暖的,若非是早有预谋,岂有如此巧合?
云蓁上下扫视了祁盛华一眼。
在陈玉王的计划之中,祁盛华怕是最重要的一节。
这一石二鸟之计,陈玉王可是用的炉火纯青。
毕竟祁盛华若是出现在满堂春之中,若是南唐陛下责怪下来,陈玉王自然是有了个挡箭牌。
这环环相扣,那策划之人,便是连赵沁绣骨子里头的高傲都算计在了其中。
而陈玉王提前避让,不与安瑞王去争,怕是知晓此事不必如此之急。
赵沁绣到了最后,终究是会属于他的。
若是如此,那现下一切便能说通了。
“只是,先前白契曾仔细搜探过陈玉王府,到底是并未发觉赵沁绣的踪迹。”祁盛华这一番搜索,自然是不可能遗漏了陈玉王去。
“你既然未曾遗漏,那安瑞王更加不可能遗落了去了。”云蓁脚步微微一顿。“现下安瑞王不是已然放弃了搜寻赵沁绣么?”
不管安瑞王到底是处于什么原因被迫放弃了赵沁绣,那满堂春自然不可能是由安瑞王掌控了。
赵沁绣若是当真失去了记忆,那么。
便是一柄利器,若是日后被捅了出去。
安瑞王与陈玉王之间的关系必然恶化,虽说现下也不过是明面上的兄弟罢了。
“我瞧着今夜,也是寻不到什么的。”祁盛华略略摇了摇头道。“姑且看着吧,还有的是时间。”
云蓁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眼见大殿近在眼前,两人齐齐噤了声,云蓁略略退后半步,低眸顺目的跟在了祁盛华身后。
“陈景王。”却不妨却只见祁盛华脚步微微一顿,而后听到祁盛华打招呼的声音。
云蓁脚步微微一顿,不由小心翼翼的抬眸瞧了几眼。
这不过简单的几眼望去,已经将在这位陈景王的全部音容瞧在了眼中,原先离的远,云蓁不曾瞧清楚,此刻就近了瞧,方才发觉,这位陈景王,乃是几位皇子之中长得最为俊美的,也是最为肖像南唐陛下的。
只是到底再是俊美的容色,常年被阴郁给覆盖,总归是褪了几分颜色。
陈景王因为酒醉,双眸略略显得有些发红,玄色的长袍前襟上还沾染了一些酒液,与祁盛华打着照面,面上方才挤出一丝笑容来,只是因为常年不苟言笑的缘故,那笑容瞧来有些僵硬。
“三皇子。”
“这宴席才过半,陈景王这是要去何处?”
陈景王的目光四处漂移着,似乎勉力的控制了许久,方才听清祁盛华在说些什么般,他面上挂着一抹假笑,摆了摆手道。“无妨,小王不胜酒力,出来透透气,便回去,三皇子请吧。”
陈景王无意交谈的意思已然表露的甚是明显,祁盛华也不强求,颌了颌首,带着云蓁便径直离去。
云蓁悄然无息的跟在祁盛华身后,在路过陈景王身侧之时,用眼角余光斜瞧了陈景王一眼。
发觉陈景王面容刚毅,目光幽怨的瞧向了一个不知名的角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祁盛华走了两步,发觉云蓁竟是还停在原地,回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凑近了些,低声问道。
“这般瞧着,也瞧不出陈景王有坡脚之症。”陈景王虽说走路略略有些晃荡,但是云蓁站在身后瞧了许久,也未曾瞧出陈景王有何不对之处。
祁盛华仅仅顺着云蓁的目光瞧过去一眼,便压低声音道。“毕竟这乃是国宴,宴请各国使臣。”
祁盛华话说一半,但云蓁飞速便领悟了过来,瞧向祁盛华的那双脚。
毕竟乃是国宴,若是出现个跛脚皇子,到底是不体面的。
若是如此说,只要穿特质的鞋,那么便可与常人无异了?
陈景王走出去许久,还能够感觉到那若有若无停留在身上的目光,直到他走下廊桥,那感觉方才消失,他脚步略略晃荡了片刻,缓缓扶着一旁的雕龙圆柱,干呕了起来。
“王爷,无事吧?”
招手将那些围过来的宫人打发走,陈景王闭目斜倚在廊柱上歇息了片刻。
心知这位陈景王的脾气算不得太好,那些宫人也着实不敢上前来招惹他,唯有远远的离开了些。
待到四周无人,陈景王方才睁开眸子,除了瞳孔上还布满着的红血丝外,倒是瞧不出他还有任何不清醒之处,他低声问了一句道。
“先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方才属下跟着三皇子与成和亲王,听闻好似是因为承欢郡主与苌楚三皇子身侧的一名婢女争风吃醋。”那道黑影隐藏在廊柱上,低声道。“三皇子与成和亲王进去之时,承欢郡主失了控,险些将那婢女给掐死。”
陈景王双眸微微一眯,想起先前路过之时,因为身高差距,他斜眼倒是当真瞥见那侍女脖颈处确实是有一道鲜明的红痕。
“三皇子便发了怒,说是要成和亲王一个说法。”
“不过到底也不过是一名婢女罢了,三皇子到底还是并未声张。”那道黑影顿了顿,方才又开口道。“只是成和亲王动了怒,直接在那冷宫里头责打了承欢一顿,让人给送出了宫去了。”
“若是无人相帮,承欢郡主绝不可能如此放肆。”果真正如陈景王所料,这人的下一句便是。
“乃是顾贵妃派人调走了那一路的守备,又借了三名侍卫给承欢郡主。”
听到此番,陈景王不由冷笑一声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成和亲王倒不是怕得罪祁盛华,毕竟到底不过是折辱了一个婢女罢了,平日里头若是打杀了也算不得什么,祁盛华到底也不会为了个婢女追到成和王府去。
毕竟祁盛华就算是再生气,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婢女,引起两国纷争。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承欢郡主也不知是哪根筋抽抽了,竟是敢在这皇宫内动手。
若是传进了父皇的耳中,就算是成和亲王深得父皇信任,也未免两人之间有所间隙。
陈景王眸底浮出一抹暗火,但是被他强行按压住了,成和亲王乃是个老狐狸,若是他存心隐瞒便也就罢了,但若是成和亲王自行到父皇处请了罪,自己让人将这事情捅了出去。
就算是两人之间有了疙瘩,但自己也总归是吃力不讨好。
陈景王沉吟了一二,双眸微微一眯,开口道。“你且将这消息透露给舒妃,她自然知晓该如何去做。”
“是。”
既然是这后宫女人搀和进了来,那便交由那些女人自己去争斗罢。
“安瑞王那边什么动静?”陈景王继续开口道。
“自打被安瑞王妃泼了一盆冷水之后,安瑞王便偃旗息鼓,不再打探那女子的消息了。”
陈景王不甚满意的蹙了蹙眉头,突然冷笑了一声。“瞧来那女人倒是还有几分脑子。”
“陛下前两日让人唤了安瑞王入宫,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安瑞王近些日子倒是安分了许多。”陈景王眸底浮出一抹可惜,若是早上一些,便能让安瑞王吃些苦头了。
只是到底是晚了一些,他摆了摆手。“知晓了,你小心些。”
“是。”
那黑衣人低低的应了一声,最后也不知想起些什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囊,呈送到了陈景王面前。
陈景王伸手接过还未拆开一瞧,便听到一名宦官小跑着直奔自己的方向而来。
陈景王眉头微微一蹙,借着挥袖的姿势,将锦囊藏入袖中。
“王爷,您在这啊,陛下有请。”
陈景王抚了抚额角,再次抬眸却又恢复了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双眸略略眯了眯,仔细瞧了半晌,方才瞧清楚,那乃是候在父皇身侧的太监般,含糊的应了一声。
“恩。”
“王爷,你快跟奴才走吧,莫要让陛下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