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傲开了嗓,祁盛华与兰泽自然是不能无视过去,两人的目光齐齐调转过去,祁盛华与兰泽年纪相差不多,站在一处倒是瞧不出什么,并无什么感觉。
但一旦司空傲插足进来,三人之间的年纪差距便越发凸显出来。
司空傲与祁盛华差的倒是不多,不过四五岁而已,相对于兰泽来讲,差的便有些多了。
更是莫要提,司空傲与华云蓁的年纪差了。
兰泽默不作声的上下打量了司空傲一番,收回目光低声道。“这位想必是泠国镇南王了罢?”
虽说用的乃是疑问句,可司空傲可未曾听出什么疑问的口气来。他唇角略略,勾出个算不得笑的弧度。“正是本王,不知兰世子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毕竟是纵横沙场,经由多年磨砺,司空傲就算是轻声说话,身上也总是带着股极强的压迫感。
只是兰泽仿若并未感觉到一般,眼珠在眼眶之中直溜溜的乱转,不住的用眼角余光瞧了祁盛华一眼,在心中估算了片刻后,笑眯眯道。“本世子此番前来。”
兰世子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一般。“听闻贵国轻凰郡主重伤未愈,本世子甚是忧心,特此前来问询一番,不知郡主是否身子安康?”
司空傲浓眉的剑眉不由微微一拢,目光不住的在兰泽与祁盛华身上转了一圈。
“这倒是巧了。”祁盛华哪里会不知司空傲这个眼神乃是个什么意思,心中也大抵知晓了,云蓁此番寻的到底是个什么由头,上前一步,淡淡笑道。“先前我遣这丫鬟前来,也是关怀轻凰郡主伤势。”
“哦,是么。”兰泽眸光微闪,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目光在云蓁与祁盛华身上转悠了一圈,甚是意味深长道。
“轻凰郡主洪福齐天,又是陛下的嫡姐,与陛下感情深厚,自然是安于无忧。”
“本王代轻凰郡主多谢两位关怀。”司空傲挥了挥手,瞧了一旁跟进来的侍卫一眼,沉声下令道。“还不快些上茶。”
“这一切未曾处理妥帖,让兰世子与三皇子见笑了,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多多谅解才是。”眼见司空傲这三言两语便想将自己两人给打发走。
这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
兰泽眸色微微眨动,唇角微微一勾,颇显意味深长道。“听闻轻凰郡主乃是叛反有功为国忧民,方才落了重伤,现下听闻王爷如此说,本世子方才放了些忧思。”
兰世子似真似假的感叹道。“如此奇女子,也不知是何人得幸,能够将她迎进府里。”
兰泽瞧来年岁小些,这说出来的话,也好似不过大脑一般,听来甚是唐突,司空傲面色难看,仅存不多的笑意都尽数收敛了些。“兰世子,慎言。”
他一字一句道。“这可不是你陵兰。”
兰泽哎呀一声,无意识从袖中摸出一柄折扇,唰的一声打开,而后用于遮面,话虽带了几分歉意,但司空傲如何瞧着,都觉着,这兰世子面上没有半分歉疚。“哎呀。”
“我陵兰民风开放,女子中也颇有些佼佼者,眼光高了些,不是些出色男儿,可入不得她们的眼,本世子只是夸赞轻凰郡主乃是其中翘楚罢了,倒无什么唐突之意,是本世子冒犯了,还望王爷莫要在意才是。”
司空傲轻哼一声,对上兰泽笑眯眯,活像是一只算计着的狐狸的双眸,心中就跟明镜似得。
这位兰世子怕是个点亏都不愿吃的,自己不过是三言两语想要打发揭过这个话题,这兰世子瞧透了他心思也便罢了。
不捅破,却是故意说些这种话,用作来排挤他。
不就是嘲讽,他堂堂八尺大汉,还比不过他陵兰的那些娇娇女流,只敢在心头臆想些,却不敢名正言顺的出来争夺。
司空傲思及此,只觉得心口憋闷的很。
这兰泽知晓些什么?便随口乱讲一通。
在场几人心照不宣,云蓁自打司空上请折子,说要迎娶轻凰郡主为妃,便已然明白了司空傲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只是到底,这错过便是错过了。
听着兰泽的话中带刺,云蓁眉头不由微微一蹙,暗地抬眸瞧了司空傲一眼。
她原本在瞧见兰泽的那一刻,心中便觉得犹如打鼓一般,毕竟,兰泽是知晓自己曾出现在泠国境内的。
若是他不知趣的妄图在司空傲的身上打探出什么来,按照司空的敏锐,想必定然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尽数便白费了。
虽说并无什么实质伤害,但到底云蓁总觉得乃是亏欠了司空一些人情,若是强行避开他,他不知晓也便罢了,若是知晓了,那便难以收场了。
只是瞧着兰泽这副话中句中字字带刺的模样,她一时倒是不能肯定,兰泽到底会如何做。
毕竟这位兰世子一向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瞧瞧他以前所做的那些,便能推敲出来了。
毕竟虽说陵兰那边的风气正如兰泽所言,开放了些,但是如同兰世子这样能够完全腆着脸,不顾自己什么身份,追在一名女子身后的,怕是还是极少的。
况且,云蓁总是觉着,这位兰世子,却是不简单的。
追着自己,怕是有所图谋,只是这个图谋,现下还未表露出来而已。
云蓁打眼扫去,眼见司空傲浓密的剑眉已经紧锁在了一处,她不由低叹一声,略略上前一些,凑到祁盛华身侧,吐出含糊的几个字。
“主子,还有些事未曾处置。”
在场人都是会武功的,耳力极佳,她不敢多说,怕被听出个什么来。
但祁盛华却是明白,略略点了点头,向着司空傲略略点了点头道。“既然已然知晓了轻凰郡主无事,本殿便不在此多加逗留。”
“王爷一路奔波,想来也是辛苦疲倦,还是好生休息罢。”
既然祁盛华都如此说了,就算是兰泽这样的厚脸皮,也知晓自己不可在这里久待,抿了抿唇,手中折扇轻轻击打着手掌,也不知想到些了什么。
有了兰泽做对比,司空傲相对于祁盛华的面色就好看了些许,他眉眼略松,下颌微抬道。“本王替轻凰郡主谢过三皇子关怀。”
这话里头,多少有些宣告主权的意味。
祁盛华不适的蹙了蹙眉头。
偏生兰泽却好似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他略略向着厅堂门口瞧了一眼,手中折扇被他收回袖中,下意识摸了摸下巴,扬声道。“三皇子既然在这待了这么许久,也不差这些时间。”
“不如多呆些时间。”兰世子摸了摸下巴,沉吟道。“莫非,三皇子是瞧见了什么人,方才避之惟恐不及?”
祁盛华仿若是察觉了什么一般,目光下意识便向着门口方向挪去。
能够让兰泽露出这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云蓁心中也大抵清楚了,这话中意思到底是何,不由抚了抚额角,瞧了祁盛华一眼,那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你还未曾解决?
祁盛华抚了抚额角,表情也甚是无奈。
虽说兰泽这话不中听了些,但是祁盛华倒是无法反驳,面上神色微敛。“多谢兰世子关怀了。”
兰泽笑眯眯的摆了摆手道。“可莫要说本世子未曾提醒三皇子。”
“这承欢郡主未曾进来,可能是被拦住了,但若是出去了,那便说不准了。”兰泽说道此处,意味深长的瞥了垂着眼帘做乖顺状的云蓁。“承欢郡主可不是个容易放弃的性子,三皇子能护着这丫鬟一次,可能护住这丫鬟第二次?”
祁盛华扫了兰泽一眼,就算是不问,大抵也能够猜出,兰泽那张嘴里,怕是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多谢兰世子关怀了,兰世子还是好自为之吧。”
司空傲等人毕竟是今日初到,不知晓这些也着实是正常,故而瞧着祁盛华与兰泽你一言我一语的,未免心中有些奇怪。
但到底,还是能够揣度出个大概来,这事情怕是与这小丫鬟有些牵扯。
司空傲等不知云蓁真实身份的还好。
知晓云蓁真实身份的许文晖,不由将目光频频的投掷在了云蓁的身上,总觉得,好似有百爪挠心似得,心中不禁有些揣度,郡主到底又是做了些什么,竟是惹到了南唐的承欢郡主。
云蓁自然是知晓那些人将犹疑的目光投掷在自己的身上,脑中怕是未曾想些什么好法子。
她的目光微微一沉,偏头与祁盛华对视了个正着,眸光之中亮芒闪烁。
祁盛华眸底浮出一抹浅浅的笑意,不由轻轻颌首。
没了与兰泽多方交缠的意思,祁盛华转身利落的告辞。“告辞。”
“怎么?连个桃花债却是也处置不干净?”待到仅剩下两人亦步亦趋的走着,云蓁含着笑的声音传入了祁盛华的耳中。
祁盛华颇显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派人再三警告过那承欢郡主了,却是个不顶用的。”祁盛华略略顿了顿,眼角余光无意识停留在云蓁先前被击打受伤的地方。
尽管这些天下来,红痕已经褪尽了,可他总归觉得有些膈应。
毕竟是自己捧在手心里头的,平白让别人伤了,到底是心头有些不舒服。
只是他心知云蓁什么心思,到底未曾替她报这一鞭之仇。
“若是警告顶用。”云蓁眉头微微一蹙。“那安瑞王又怎会被这承欢郡主被逼成这副模样?”
她心中对这承欢郡主也很有几分怨念的。
毕竟若非是那承欢郡主进来搅局,闹腾了那么一番。
赵沁绣说不准现下不会下落不明,自己此行怕是已然将赵沁绣从那狼窟里头救了出来,何须又得从头开始探查?
况且,她竟是仗势欺人欺到自己身上了。
云蓁唇角微微一勾,伸手在腰上一抹,一枚细长尖锐的银针刹那之间便被她夹在掌心之中。
那银针头顶,还泛着诡异的光芒。
她这具身子,可是欺人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