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这话中透露而出的深意,听得云蓁眸光闪烁,直勾勾的盯着兰泽。“兰世子这话乃是何意。”
“郡主不知?”兰泽淡淡勾了勾唇角,低头伸手,一把将云蓁的衣袖撕碎,借着昏暗的灯火仔细辨认了片刻。
直到寻到了一颗艳红如血的朱砂痣大小的红缨,他方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被一名男子如此瞧着,云蓁就算是再是强装淡定,也难免露出了一种羞赧异色。“兰世子,你想要做些什么?”
兰泽自然是知晓自己的动作惹恼了云蓁,作为安抚他松开了对云蓁双手的钳制。
云蓁双手一旦松开,便当即手下动作翻转,从腰间摸出几根细长银针直射出去。
兰泽知晓云蓁已然处于暴怒状态,自然是有所防备,不由偏头躲开了一些,马车窄小,不能躲开的都被他以折扇格挡下来。
“郡主倒是好手腕。”
注意到云蓁警惕的浑身紧绷,兰泽此刻也未曾有逼近之意。
云蓁知晓兰泽一向是性格唐突的很,只是却不曾想,兰泽竟是如此没有分寸,竟是撕毁自己的衣裳。
她眸光沉寂,瞧着兰泽的眼底好似有怒火翻涌一般,仿若会随时将兰泽给吞噬一般。
眼见云蓁并不答话,好在兰泽要的也不是云蓁的回答,他翻转着手中的折扇,施施然煽动起来。
“郡主既然能够潜入这南唐国境如此之久,而不被人发觉,用的,自然也不是这张皮相。”兰泽本想下意识的伸手勾起云蓁的下巴,在接触到云蓁那冷厉的眸光之后,不由缩了缩手。
知晓云蓁现下已然处于暴怒状态,若是再越雷池一步,怕是会直接惹恼了云蓁。
他今儿来,虽说也有着些许夹带报复之意,但到底也不想将云蓁逼成这副德行。
云蓁也不做声,就静静听着,瞧兰泽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兰泽撕毁她外袍动作虽然孟浪,但到底是祁盛华派人捉弄他在先,那笔账,恐怕是被兰泽一并算在了她的头上,莫要瞧兰泽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怕是十分记仇的很。
做出如此举动,也只是为了讨回自己的颜面而已,故而云蓁虽说心中恼火,但到底并未直接恼羞成怒。
只是到底,兰泽这番孟浪举动,却是被她暗暗记在了心底,待到她瞅准时机,非要一并算回来。
兰泽既然从始至终都派人盯着司空傲,怕是寻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不然也不会如此快便赶了过来。
她倒是要听听,他到底知晓多少东西。
“虽说南唐陛下大摆国宴,宴请各国来使,但这南唐国都也不是这么好进的。”兰泽解了气,自然心情也好了不少。“若是本世子不曾猜错。”
“郡主怕是借机,潜入了哪一国使臣之中,方才潜得进来吧。”
听着兰泽分析,云蓁双眸微微一亮。
“除去我陵兰,便只剩下了泠国、苌楚,程丘三国。”兰泽双眸不由在云蓁的身上上下扫动着,开口道。“郡主万不可能藏在泠国使团之中,否则一切暴露便前功尽弃。”
“郡主比本世子还要先行一步,如何换算,都不可能拖至程丘来使之中,而苌楚使团与本世子入国都时间相距不远。”
“那么,现下如此揣度一番,郡主怕是潜入了苌楚使团之中。”
兰泽微微一顿,紧紧盯着云蓁,仿佛是想要从云蓁眸底瞧出个什么大概来。“就是不知,本世子揣度可对?”
“既然世子如此开口了。”云蓁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那么,本郡主便也来揣度揣度世子之意罢?”
“哦?”兰泽啪的一声,将手中折扇收拢,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
云蓁微微一笑。“虽不知陵兰前来求亲到底何意,但瞧着世子如此英明神武。”
“想必也是从潜藏在泠国之中的眼线中查找了许多,否则,又怎会不过短短一面,便认出了我乃是女扮男装?”云蓁沉吟片刻。
“而轻凰郡主在外人耳中,盛传的也不过是荒唐之名,再加上我的容色算不得出众,故而画像遗落而出的算不得太多,反之,我与华桑的容色有几分相似,而华桑公主的容色虽说比不得名倾天下的微末公主。”
“这些年下来,也落了不少画像在外头。”云蓁此话倒是没有半分虚假之意。
当年华桑能与苌楚三皇子祁盛华并称为泠楚双华,自然是惹得众人好奇的很,故而虽说华桑的容色算不得倾国倾城,也有不少人将她体态神韵勾嵌入画,传遍天下。
而轻凰郡主虽说行事荒唐,但到底只是在泠国京都里头搅动风云罢了,若非是其胞弟华云修登基为帝,这天下没有几人会去在意这么一个小小的郡主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故而,兰世子对我最初也不过乃是临时起意,能够一眼认出我,怕也只是因为,我这张与华桑公主有几分相似的容色罢?”
“郡主果然是聪慧。”兰泽微微一笑,眸底浮出一抹赞叹之色,伸手抚了抚手中折扇的木骨,而后抬眸瞧了云蓁一眼。“只是有一点,郡主遗漏了些。”
“最初我对郡主起了心思,正是听闻郡主与华桑公主长相上有几分的相似。”
“只是可惜。”兰泽似乎很是苦恼。“郡主怕是从始至终便未曾仔细去瞧,我陵兰到底是为何人求亲,派出何人与郡主你联姻?”
云蓁微微一怔,瞳孔微微一缩,不由抬眸瞧了兰泽一眼,有些恍然。
“你?”
“正是。”兰泽又露出了他的招牌笑容开口道。“不才,正是本世子。”
“若是此番亲事成了,郡主便乃是本世子的世子妃。于情于理,本世子自然是要好生了解一番才是。”兰泽笑意渐深。
云蓁瞅着兰泽难辨真假的笑容,着实是猜不透兰泽此番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当初她被琐事缠身,从未考虑应下谁人的亲事,自然也就不曾去仔细了解,到底这三国,是为谁人求的亲。
“却不妨,这消息还未应下来,便传来了郡主身受重伤的消息。”兰泽深深叹息了一声,好似甚是苦恼一般。“郡主可知晓,本世子在知晓之时,心情多么焦灼?”
被兰泽这般含情脉脉的瞅着,云蓁额角青筋不由跳了跳,最终却是什么都不曾说。
“本该身受重伤的郡主突然出现在了这南唐之中。”似乎也是装够了,兰泽收起了唇角那抹让人只觉得腻歪的含情脉脉,定定的瞧着云蓁。
“本世子日思夜想,怕是郡主也觉出了什么不对吧?”
“否则。”
“又怎会冒着被人发觉的危险,与泠国镇南王见上一面。”
“你想要什么?”云蓁可不信兰泽一无所求,他既然拉着自己说了如此久,必定乃是有所求。
毕竟,如同她先前揣度,南唐必定是向陵兰表露了联合之意,而这位兰世子的意思便有待考究了。
若是这位兰世子当真与南唐陛下联了手,那么只要在发觉自己的那一刻,派人与南唐陛下支会一声,或者是直接缉拿自己,去向着南唐陛下邀功才是。
何须与自己在这多加纠缠?
这位陵兰世子既然是花了这么些时间落在自己的身上,还费尽心思的点醒自己,这想要的条件怕就不是如此简单了。
兰泽略显无辜的眨了眨眼,对云蓁道。“若是我说,我要你呢。”
云蓁当即面色便沉了下去,只是不待她开口说一句什么。
只见兰泽面上的神色略有变动,身子直略出去。
马车在同一时刻被人猛地劈开,一阵木屑飞扬之中,云蓁身上被人陇上一件衣袍,她被人直接拦腰抱入怀中,推开几步,与兰泽遥遥相对。
兰泽眸底的笑意淡去了几分,甩开扇子,眉梢微微一扬,不由叹息了一声。“这三皇子来的着实不是时候啊。”
祁盛华一把将想要落地的云蓁按在怀中,像是宣告主权般,夹带着警告的,向着兰泽投去了一眼。
“哦,是么,本殿倒是觉得恰到好处的很。”
兰泽被祁盛华一瞪,讪讪的摸了摸鼻尖,手中扇子遮去了自己的半边面颊,目光在祁盛华怀中的云蓁身上转了一圈。“三皇子何须如此着急。”
“都道是公平竞争不是?”兰泽淡淡笑了笑,声音不自觉的微微拔高了些。“毕竟本世子妃位空悬,郡主未嫁,我未娶,这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么?”
云蓁能够明显察觉出祁盛华身上的气势都冷凝了几分,她眉梢眼底不由显露出一抹淡淡笑意,伸手随意拢了拢身上明显略略显得有些宽大的袍角,淡淡开口道。“本郡主的婚事,便不由兰世子费心了。”
“哎呀。”兰泽捧心道。“轻凰你怎可如此绝情薄幸,先前……”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罢,便只见一道银芒朝着自己直射而来,他面色不由变了几变,登时翻身躲开,只是那银芒不大,但是冲劲极快,待到他反应过来,已然是逼到了近前。
就算是兰泽反应过来退了一些,但到底是慢了一拍,他身上的衣袍登时被射穿一个大洞,而那道银芒,正好嵌入了先前那个匕首下方,两支相同花纹的匕首严丝合缝的叠合在一处。
“若是世子说话还如此不着边际,那便由不得本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