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他回来了’
君夭2017-07-03 14:123,507

  耶律泽解释得很清楚,弋栖月听得也是分明。

  如今,耶律泽对于他父皇的‘意思’,丝毫不加隐瞒,多半……便是心意已决了。

  耶律泽,你是不是,终于打算,违逆你的父亲了?

  “当初的事情,朕心里也是明白的。”

  “你既然最初肯去救朕,之后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恐怕也不是你能左右的。”

  “朕怪不得你,但是也谢不了你了,耶律泽。”弋栖月笑了笑。

  耶律泽愣了愣,随后却道:“如此也好,陛下……宽宏。”

  他沉了口气,又道:

  “如今南国的事,陛下或多或少,也该知道罢。”

  弋栖月颔首,如实道:

  “知道,南皇后——你母亲,出了什么事?”

  耶律泽涩笑:“对啊,出了什么事。”

  “刚出事的时候,父皇还容许我去瞧瞧母亲,当时母亲迷迷糊糊,几乎只说一句话,后来,母亲瞧见我也不同我讲话了,再后来……父皇便说母亲受了惊吓,根本不允我去瞧她了。”

  弋栖月颦眉:“朕能知道,最初你母亲同你讲的什么话?”

  耶律泽叹了口气:“讲了父皇最初对母亲的一句承诺。”

  “父皇当年承诺过母亲,此生只有她一个女人。”

  其实他心里是有猜测的。

  也许……

  父皇爱上了另一个女人,而陆酬便是父皇和那个女人的私生子,若真是如此,父皇移情别恋,就是许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结果事情被母亲撞破,到了如今的局面。

  不过如此猜测,他不会明说给弋栖月。

  弋栖月听他说着,想起陆酬,想起烈倾说的‘龙阳之癖’,突然想笑,可是想了想,耶律泽失魂落魄地在前面,便只能生生忍下去。

  “所以事情出在这个上面?”

  “你父皇……”

  耶律泽点了点头:“也许……父皇他背弃了诺言。”

  “可如今他什么都不让我知道。”

  “母后又病着,他和旁人,也许会对母后做什么。”

  弋栖月摇了摇头:“世子阁下。”

  “现在不要同朕讲你的猜测。”

  “说出你的要求,开出你的条件。”

  耶律泽愣了愣,随后心里也明白——

  眼下的事情,事关两国,在政治上极端敏感。

  他二人也许能算上是朋友,可是即便是朋友,在这个问题上,也难免是‘虎狼之盟’。

  “我要借兵。”

  “至于条件……”

  耶律泽递出一张纸来:“在这上面,陛下且瞧瞧,满意与否。”

  耶律泽是在辰时之末离开的。

  他来得悄无声息,走得亦是无声无息。

  只是这一来一去之间,一条在日后会引起重大变化的约定,已经落定……

  半月后。

  内务府的账出来了,夜宸卿身为北宫里仅有的夫侍,又是位及容君,瞧账的事情自然不会是碧溪、卧雪、庸和来做,而是他亲自去了。

  弋栖月便一人坐在养心殿里面瞧着折子,直到——

  湛玖送了一封信来。

  是苍流的回信。

  弋栖月也没多问颦了颦眉,打开信件,却发现,信里面只有墨苍落的一个署名。

  她颦了颦眉,随后却想起小时候……

  那时候师兄领着她玩,告诉她,用苍流半山腰的一种矮树的汁液写字,干了之后便瞧不见了,加上水,便又会显现出来。

  弋栖月从一侧取了茶盏,多多少少落在纸上。

  字迹当真显出来了。

  “有,当面谈。”

  她在信里,问的是同生相煎蛊。

  当然是为了夜宸卿这厮问了,自从那天偷听了夜氏夫人的话,这个蛊的事就一直悬在心上。

  当然,弋栖月问这个蛊,自然不会是用夜宸卿的事情问。

  她信里写的是……

  “先皇有后。”

  弋鄀轩死了,但是先帝弋擎天还有后人,她担心弋擎天的后人危及帝位,于是向墨苍落寻蛊。

  而墨苍落如今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同生相煎蛊,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送信的人呢?!”

  弋栖月猛地一抬头,看向湛玖。

  湛玖愣了愣:“回陛下的话,候在暗阁里屋的厅里,应是还候着等回信。”

  弋栖月咬了咬牙:“……让他不必等了,带他过来。”

  湛玖愣了愣,随后称是。

  弋栖月这边结结实实地沉了一口气,随后,却是暗戳戳地拽开一侧的抽屉,从里面翻出那个木镯子来,戴在手腕上,又将袖子一掩……

  “主子。”

  内务府里,无影方才替夜宸卿从望湘楼取了东西过来,将东西恭恭敬敬递上前去,他却是迟疑地又唤了一声。

  夜宸卿抬眼瞧了他一眼,只是低声道:“讲。”

  无影吞了一口气,低声道:

  “方才……方才奴才回来的时候。”

  “无意中看见湛大人领着一个人往养心殿去了。”

  夜宸卿颦了颦眉。

  随后却道:“陛下忙碌,也是常事,何必多说。”

  无影咬了咬牙:“主子……”

  “奴才妄言,奴才瞧着……那人的身形,同主子……颇为肖似,只怕他是……”

  只怕他是墨苍落。

  那个陛下心心念念许久的男人。

  夜宸卿翻看账本的手一停。

  随后,眉皱了一皱。

  再然后他低头下去:

  “无影,当初,也是你同我讲的。”

  “焱毒的事情,陛下以身试药,到苍流山逼迫墨苍落交出解药。”

  无影小心翼翼地点头:

  “是,是奴才说的。”

  “……也是,奴才亲眼所见。”

  夜宸卿略一颔首:

  “那便信了罢。”

  大抵信她,就该全全信了。

  无影那边愣了愣,随后也只得颔首行礼,不再多言。

  可是,只是一个时辰的功夫。

  庸和公公便在门外,恭恭敬敬道:

  “容君主子,陛下在养心殿,唤您过去。”

  夜宸卿颦了颦眉,又瞥了一眼账本,随后搁下来,拂袖而起。

  随着庸和走入养心殿,弋栖月一如既往免了夜宸卿的礼,随后她挥一挥手,庸和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夜宸卿便立在桌案前,看着面前的陛下。

  看着……

  她身边那个面上带笑的男人。

  那个男人和他,少说是八九分的相似。

  墨苍落。

  无影当真没有看错人。

  夜宸卿瞧了墨苍落一眼,随后,他依礼地垂眼下去,只是低低地唤了一声:“陛下。”

  弋栖月听着他这简简单单两个字,心里颤了颤。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或者说,根本舍不得开口。

  但是……

  同生相煎蛊。

  “月儿,人都叫来了,还不打算明说吗?”

  墨苍落在一旁低低地笑了一声。

  弋栖月不着痕迹地咬了半边唇。

  她心里犹豫了一下,随后终于抬头看向夜宸卿,她低声道:

  “宸卿,他回来了。”

  ‘回来了’。

  而不是——

  ‘来了’。

  这是墨苍落的原话——“月儿,告诉他,说我回来了,他……不需要再留在你身边了。”

  夜宸卿身形不着痕迹地僵了一下,随后,却依旧只是安安静静地垂着眼,立在原地。

  弋栖月小心翼翼地瞧着他,却觉得自己的手在颤。

  宸卿,她的宸卿。

  ……她说不出口。

  墨苍落的声音却在一侧响起来。

  墨苍落和夜宸卿的声音有几分像,但是夜宸卿的声音更为温润,相比之下,墨苍落的声音则偏于冷冽。

  但更重要的是,于弋栖月而言,前者更让她安心。

  “这么些年,我过不来,多谢夜公子,代我照料月儿。”

  墨苍落淡淡说着。

  弋栖月心里一紧,可是又不能多说。

  夜宸卿此时抬起眼来,凤眼扫过墨苍落,他只是漠然道:

  “墨阁下无中生有了。”

  “本君是北宫容君,阁下才是外人。”

  “何况本君做事,是由心而做。”

  墨苍落闻言一颦眉,随后却是扬唇而笑。

  第一句话讽他是无关的外人,第二句话讥他算计不由心。

  夜宸卿,夜宸卿。

  这个男人,真是他墨苍落生来的敌人。

  “好,容君阁下。”

  “阁下的气度,墨某人当真是佩服。”

  墨苍落笑道,随后却是牵起一侧弋栖月的手来。

  弋栖月右手腕上,那个熟悉的木镯子,便硬生生撞入夜宸卿眼中。

  “只可惜,凡事有先后,容君阁下,你说……是不是?”

  墨苍落冷笑着挑起唇,目光一扫,掠向那镯子。

  他给月儿的镯子,十五年有余,这丫头,依旧带着。

  就像他也带着一样。

  这是最好的证明了。

  夜宸卿的目光顺着过去,却在这一瞬间,未及掩饰地愣怔。

  ——这个镯子。

  依旧在陛下的手腕上。

  转折反复,关于这个镯子,发生了太多。

  东临山庄,那一晚,他唯一有印象的,就是自己将这个镯子从陛下的手腕上丢下,而陛下没有再捡起。

  之后,他不再见过这镯子,他曾以为,陛下不会再惦记着它。

  如今想着……

  大抵是他错了。

  夜宸卿的愣怔,被墨苍落收入眼中,亦是被弋栖月收入眼中。

  这一瞬间,弋栖月心里一片酸涩。

  若她可以,若她可以。

  她宁愿将自己的腕子,连带着镯子,当着他的面,剁下来。

  ——也不要瞧见他露出那样的眼神。

  她的宸卿。

  是高高在上的夜氏之主,是临危不乱的男人。

  是能几次三番救她性命的好郎君。

  他失神的一瞬,她难受,她心疼。

继续阅读:227 “月儿,不知可容许我走进了瞧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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