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那头回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除了圣旨,还有一起跟着来的谈判队伍。祝玉研原以为皇上会派楚寻过来谈判,却没想到派来的钦差让她很是意外。
“袁大人远道而来,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晚上再为大人接风洗尘!”祝玉研说,她口中所说的袁大人正是当朝丞相袁胜煜。
要说袁胜煜,祝玉研不得不佩服,能在不惑之年直接坐到丞相的位子,那是北国自开国一来前所未有过的,可见这人的才华和家底儿之丰厚。袁家是前朝遗臣,到这一代还权势不减,全仗着祖上几百多年来的财富积累。
祝玉研佩服是真佩服,但是头疼也是真疼。因为这个袁胜煜属于油盐不进那类人。之前因为祝家被太子和三王争抢,袁胜煜最是有意见。平时随随便便找点小毛病都能对她挤兑挤兑,如今让他来和谈,不知道龙椅上那位是不是又多心了,专门找这位来挫她气焰的。
“不用劳烦将军照看,这次主要就是来和谈的,将军有事可以先忙着,和谈这边的事儿也就不牢将军费心了!”袁胜煜一句话,直接把祝玉研打发了。祝玉研老早就觉得这位丞相大人有些风骨,虽然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但是一身的文官袍子穿在他身上还是很有看头的。若是再年轻二十岁,估计能迷倒万千少女。
“袁大人说的是……”她在前面要死要活的拼杀,终究抵不过谋臣权臣的两句话,袁胜煜两句话,她的功劳直接打折了。
其实祝玉研也不在乎这次的军功,原本这次直接杀到北夷的腹地也不是为了抢功劳,只是看不惯楚华容的阴险用心,心疼手底下的将士,不能让他们白白给这帮阴险之人做踏脚石。
剩下的和谈事宜基本也没祝玉研什么事儿了,圣旨上也写的明白,和谈的事儿都交给南宫月楚华容和袁胜煜三人去商量,她只需要跟着摆摆姿态就可以了。
祝玉研安顿好袁胜煜的住处,就回了自己的营帐,秦素一张嘴撅得老高,对于袁胜煜一来就喧宾夺主的姿态很是不满意,但是他也只是一个亲兵人微言轻,只能关着门生闷气。
“将军,你说他们这些京官怎么都这么不要脸?咱们兄弟拼了命打下来的功劳,他们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一下说的好像跟咱们没关系了一样!不就是个文官吗?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是书生,还敢在将军这显大眼,真拿自己当窝头了啊!”秦素说的一套一套的,把祝玉研都给逗笑了。
“瞧你说的,咱们再怎么杀,也就是武夫一介,用得着咱们是将军战士,用不着咱们的时候,咱们在他们那些文士眼里和猴子没区别。”祝玉研说,心中却是想着,这次北夷应该被彻底打服了,再想翻身也要三五年以后了,这期间他们这些战士也就没什么用处了。皇帝也会考虑把军营的士兵都遣送回乡,让这些士兵重新变回军户,也省得朝廷要给予天文数字的粮食供给。
“不说他们了,让他们送公主去吧!”秦素说了句气话,他们不心疼自己女儿,他们这些最最底层的士兵还跟着操什么心。
祝玉研听了嘴角扯出一个笑,但是心里却是不希望送公主和亲的,每次战争都是女人沦为牺牲品,有能耐你们送男人和亲,别总欺压女人啊!
“兔死狐悲鸟尽弓藏啊!”祝玉研说,虽然这次北夷的问题解决了,但是接下来等待的估计就是她会被调回京都,紧接着就是和扶摇公主完婚,她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之前和祝老爹商量过,等到完婚之前直接假死,一了百了,以后她隐姓埋名也好,人间蒸发也好,从此祝家也算是少了一桩大麻烦。
和谈的日子定下来了,七日之后在北夷境内的一个小镇和谈。双方为表诚意,只带一百随从,对此祝玉研表示反对。
“只带一百人?绝对不行,地盘是北夷的,若是有诈,咱们这些人都得搭进去!”祝玉研说,去和谈的都是大人物,真要出了差错,京都那边怎么能安稳?
一个太子,一个九千岁,一个丞相,哪个出了意外都是问题,只带一百人,她自己都未必能囫囵个儿的回来,何况带着这些拖油瓶!?
袁胜煜也觉得不妥,南宫月可以不考虑,但是楚华容可是太子,若是北夷狗急跳墙,打着和谈的幌子直接困住太子,那原本的好牌可就打成臭棋篓子了!
“北夷应该是看准了咱们北国好颜面吧,若是不去,很可能就被北夷诟病,到时候其余几国可算是找到羞辱北国的理由了。北夷是不要脸了,但是咱们北国却不能出半点有损国威的事情。”袁胜煜实话实说。
袁胜煜的话其余几人也都懂,南宫月和楚华容也知道北夷就是这样故意为之的,去,就是全套,不去,那就是嘴炮,绝对把北国喷得全都是胆小鼠辈。一时间众人决定不出来到底该怎么办,场面有点尴尬了。
祝玉研想了想,没有说,反正她就是个出力的,到时候人家怎么决定的她就怎么照办就好了。至于安全问题,她不担心,去的不光她一个,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真要出事儿,随便来一个都比她身份贵重,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明日再议吧,今天都先各自想一想对策吧。”众人纠结了一个下午也没有纠结出什么好点子,最后楚华容直接让大家先散场。
祝玉研回到了自己的军帐,还没等坐下,就听外面韩春求见。祝玉研直接让秦素把人放进来,就见韩春二话没说,直接塞给祝玉研一封书信,然后就告辞了。
祝玉研打开书信,是南宫月对她说的话,她看完以后,一阵头疼。
“秦素,进来!”祝玉研直接把信放在油灯上点了毁灭踪迹,然后就让秦素进来。
秦素很少听到祝玉研叫他办事,这一听祝玉研叫他,连忙应了一声就进了营帐。
“将军有什么吩咐?”秦素激动地嗓门都高了。
祝玉研连忙让他小点声,把他叫到跟前,小声说:“眼前有一个天大的任务,需要极度保密,你是不是值得托付呢?”她说得神秘兮兮的。
“值得!绝对值得!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比我再值的人了!”秦素信誓旦旦的说,为数不多的机会,他一定得抓住!
祝玉研在秦素耳边小声耳语了两句,就见秦素一脸难色的说:“能行吗?不会出大事儿吧?”
“不会!你是我的亲兵,真出事儿了你家将军我岂不是也要出事儿?有事儿我担着,但是你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要是泄露了,可就不好说了啊!”祝玉研连蒙带骗,把秦素这个小白糊弄的一愣一愣的,终于下定决定去完成任务。
南宫月的信里内容不复杂,就是不希望这次和谈能够成功,祝玉研也明白南宫月的顾虑,若是和谈成功,两国就要和平一阵子,到时候祝家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估计这几个人里面,除了袁胜煜希望和谈成功,其余的几人包括楚华容都不希望祝家因为和谈成功而失去手中的力量。
到了和谈的日子,袁胜煜直接卧床不起了,原因很简单,好汉架不住三泼稀,袁胜煜拉了一天一夜,整个人都快脱相了。但是作为和谈的中坚力量,他若是缺席,这和谈就没办法进行了。
“袁大人这是水土不服吗?我就说袁大人身体肯定受不住北境的气候,瞧这脸色都灰了!”祝玉研假模假样的表示着关心,她之前让秦素想个招让袁胜煜在和谈当天起不来床,哪怕下巴豆都行。
秦素更猛,反正是夏天,他每次都往袁胜煜的菜里放上已经变质馊掉的菜油,然后又放很多辣椒掩盖异味儿,袁胜煜直接拉虚于无形……
南宫月和楚华容一看袁胜煜作为和谈主力直接躺了,心中虽然都偷笑,但是还是要表示一下关心,楚华容直接说:“不如把和谈日期推一推吧,袁大人作为这次和谈的钦差若是都不到席,北夷又要小题大做了!”
袁胜煜恨不得爬也爬去,但是自己现在头重脚轻,估计只能被抬去了,那就太有损大国天威了,听了楚华容的建议虽然心里不愿意,却也只能这么做了。
派了人去通知北夷那边和谈日期推迟,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南宫月直接让东厂番子散播谣言,说北国之所以推迟和谈日期,就是故意挑衅北夷,瞧不上北夷,故意推迟和谈日子羞辱北夷。原本北夷就憋了巴屈的,还正愁找不到把柄攻击北国,这回正好当作一个话题,直接又派使者过来,说北国没有诚意,和谈条件要重新审视了,原来说好的马匹可能要减半,至于和谈的日期?等着吧!
得来这样一个结果,最想哭的莫过于袁胜煜了,一个拉肚子都能惹出这样的麻烦,也是没谁了。
楚华容和祝玉研对视一眼,两人笑了,南宫月和祝玉研对视一眼,两人也笑了,哭的就只有袁胜煜一人……